苏蒽醒来时天还没亮透,事物被笼上一层冰凉的色泽。
她睁眼看着上方,寂静中开始回味昨天那个热烈深入的吻。
男人伟岸的身躯,勇猛的力道,死死与自己纠缠吸吮在一起的舌头,不得不承认,感觉很好,林云锋的吻技非常不错。
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棉被,棉被下的衣服褶皱凌乱,苏蒽坐起来,揉了揉涨疼的脑袋,走去卫生间洗澡。
水汽蒸腾中,她从淋浴房跨出来,一头湿漉漉的长发拢在脑后,撑着洗手台看镜子里的人。
苍白的肤色,眉眼素净,唇色因着热气而鲜红,她抚了抚自己的嘴角,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苏蒽踏着点走进工业区,胡悠悠后脚跟了进来。
工程详情已经邮件给张巍,后续步骤要等对方的订金到账再进行。
苏蒽说:“准备工作先做起来,需要客户提供的资料也不少,到时列个清单给人送过去。”
胡悠悠点头,“好的。”停顿了下,又问:“配电房的基础图也之后给吗?”
“不用,基础图先给他们,这个没关系。”苏蒽在便签上写了一个号码递给她,“你联系这个人,问一下他们的传真号,传一份过去就行。”
“好。”胡悠悠把纸拿过来。
工作上的事说完了,胡悠悠转着眼珠,一时也没要走的意思。
苏蒽瞟了她一眼,“还有事?”
“苏蒽姐。”胡悠悠笑嘻嘻的,一脸的八卦样,“昨晚那馄饨老板是咋回事啊?”
“什么怎么回事?”
胡悠悠:“你怎么跟他那么熟了?”
尤其还熟的有那么点暧昧不清的意思,大家都不是傻子,有些东西明眼人一看就能发现出不对劲来,只是依着苏蒽的身份跟这样的小摊贩有勾搭实在始料未及。
苏蒽说:“东西吃的多了,自然而然就熟了。”
胡悠悠抛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说:“你就负责吃了,大部分时候可都是我去买的,怎么我就跟他混不熟。”
苏蒽拿着一支笔,笔端轻轻的敲击桌面,她缓慢抬头,清清冷冷的看向胡悠悠。
“嗯?然后?”
胡悠悠神色一整,咳了声,连忙摇头,“没然后了,那我先出去!”
夹上笔记本,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样子。
这天中午苏蒽依旧没跟着他们去吃饭,她走出工业区,去了林云锋的摊位。
照例有那么几个客人在,林云锋站在工作间忙碌,受伤的手慢慢恢复,稍微也能动一动了。
苏蒽在窗口站定,林云锋转头看过来,视线交汇中,里面是无边的平静。
林云锋往锅里洒了点盐,说:“还没吃吧。”
“嗯。”
“绕过来。”
苏蒽没动,疑问的挑了挑眉。
林云锋看她一眼,说:“到屋后来坐着,我给你放了桌。”
苏蒽绕过工作间,在后方看到了一张跟前面一样的塑料桌,还有两条凳子。
桌上放着一包抽纸,旁边是个大水盆,朝远处看都是小摊位后方,一个人都没有。
苏蒽在凳子上坐了,双腿闲闲交叠着。
这里临河,河的另一边是待开发的荒野,杂草丛生,时不时有鸟起落飞掠。
林云锋出来时端了一只大大的白色陶瓷碗,碗里放着一只调羹,放到苏蒽面前。
“吃吧。”
碗里是满满的汤水,水底是颗颗饱满的馄饨。
一个吻所产生的效应并不如表面看起来的那么平静,它的改变在举止间,在事物里。
苏蒽拿调羹搅拌了下,掀眼看对面坐下的男人,她笑了笑,“这是自家人的作风了。”
林云锋拍着身上沾到的面粉,“不喜欢?”
苏蒽舀了一只体积硕大的馄饨,吃了一口,“早知如此应该早点亲你一口。”
林云锋愣了下。
苏蒽看他没出声,又说:“我说错了?”
林云锋要笑不笑的样子,说:“早点可能你亲不到。”
“……”
苏蒽嘁了一声,埋头吃馄饨。
今天的馅多,个大,跟之前的味道都不一样。
“这里面裹的什么?”苏蒽咬开皮,盯着里面的馅,“放香菇了?”
“嗯,还有笋。”
怪不得这么鲜。
苏蒽目光扫过他受伤的胳膊,“手能包馄饨了?”
林云锋说:“稍微麻烦点,但不碍事,好吃吗?”
苏蒽诚实的说:“好吃。”
林云锋笑了下,他特意起了个早准备食材,捣鼓了不少时间,倒也不确定苏蒽一定来,就是那么备着。
有顾客在前面喊,林云锋走了回去。
这天他挺忙的,一直待在里面,偶尔出来了也就是去收用过的碗盘,往水盆里一放又走回去,过程中会和苏蒽对视那么一两眼,也不说话,只轻飘飘看着。
苏蒽一碗馄饨下去了,没有要走的意思,独自继续坐着。
摊位间会有狭小的缝隙,苏蒽通过这个缝隙往外看,如往常有大型工程车往来,带起黄沙粉尘,苏蒽这时突然有点明白他把位置放在这的原因。
水盆里的脏碗堆积了不少,苏蒽看了会,起身走过去,她今天穿的是黑色蕾丝长裙,薄款白色毛衣。
苏蒽将袖子往上一撸,提起裙摆对折着夹在膝盖,蹲身开始洗碗,面对油腻的碗盘,举止间没有丝毫迟疑。
隔壁摊位的老板娘正巧出来看到,顿时满脸惊愕,她走过来。“呦,锋哥这是找助手了?”
苏蒽仰头看她,这人正好站在风口,吹来一股子油腻的味道,脸上带着探究的表情。
老板娘说:“你不是经常来吃馄饨的那位吗?怎么给锋哥干上洗碗的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