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破败的长乐宫踏出,竟觉得天空的阳光分外的刺目晃眼,那丈余青石在阳光下反射出的光芒与两侧葱葱郁郁的梧桐树似无尽的向前延伸,让慕容娇娇突然产生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她微眯凤眸,抬手期带着金护甲的手,挡在额前,随之在耳边听到那被侍卫拖走的太监的惨叫声时,淡淡的对跟随在侧的月儿和锦瑟道:“传哀家的话,内务府失职,未能照料好太皇太后,罚俸一年,令将那些克扣长乐宫宫人例银和每日饭食的太监宫人全部抓起来扔进暴室做六日苦力,让他们从此也懂得什么叫做将心比心。”
月儿和锦瑟点了点头,她们心里明白慕容娇娇这么做并非是真的可怜太皇太后,而是为皇上除去后顾之忧。少帝现在虽然能够独自执掌天下,四海之内也无不臣服,但是毕竟其他的亲王也都各据一方,而且边塞也只是暂时平定而已,若是皇帝有苛刻不孝的事情传出,哪怕是一点点,以后都有可能成为别人手中的把柄。
“皇太后,既然长乐宫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奴婢就扶您上辇回宫吧,现在已经是六月了,阳光毒辣的狠”月儿上前缓缓的说道。
耳边,那太监凄惨的叫声和板子此起彼落的声音格外的令人心惊,就连锦瑟都不由得斜目瞥视长乐宫大殿前的走廊角落中,燥热的空气中已经隐隐浮现起了血腥气息,使人作呕。
慕容娇娇垂下眼睑,今日的阳光的确毒辣,转眼又快要到夏日了,时间过得真快。她慢慢的从袖中抽出金丝绣菱花的手帕,捏起在唇边试了一下,在鼻息间无意中闻见手腕上的铃兰花香时,眉心微动,她道:“不急,既然已经来了,就再去莺太贵妃那里看看吧,皇上国事繁忙,有诸多事情照料不到,但哀家身为皇太后,总不能让皇上在忙于政事之余,还要操这些心”
月色目光一隐,她懂皇太后的意思,皇太后是想将皇上所有的任性过错全部推翻,甚至往自己身上揽,便也跟着说道:“皇太后说的是,太后娘娘因身子不适在行宫住了六年多,宫中之事皆由皇上一手照看,皇上年少,国事又忙,自然有很多照顾不到的时候,如今娘娘回宫了,这些自然该由娘娘操心。”
锦瑟也了然,忙上前搀扶慕容娇娇步下石阶入凤辇,凤辇缓缓的被抬起,四面垂挂的玉器来回摇摆伶仃,慕容娇娇抬手掀开垂帘,多年不看宫中的景致,如今临近炎夏,这里的风景就如当年离开一样的美,路经御花园时,万紫千红争芳斗艳,蝴蝶起舞,鸟儿叽叽喳喳的在树林里飞来飞去,也到处都是宫人碧绿翩然影。
慕容娇娇在看到与她书房内一模一样的春桃开得十分娇艳时,便突然道:“停下”
凤辇缓缓的停落,月儿上前问道:“太后娘娘有什么吩咐?”
慕容娇娇望着不远处枝条繁茂的春桃,道:“月儿,派一个小太监去花园里剪几只春桃枝条带着,莺太贵妃是庞老将军的独女,庞氏一族执掌大周国边关的安定,威震四海,战功赫赫,所以哀家有的,她自然也该有”
月儿垂眸,明白其中利害,当下吩咐了一名太监去剪了几支春桃,捧在手中一同前往永乐宫。
永乐宫,因为莺贵太妃的身份和家世,虽然没有帝王多少重视,但却仍然华贵,远远的望去,只见无数宫人翩然的身影来回穿梭,大殿前,摆放了无数时令盛开的花朵,姹紫嫣红,触目缭乱。
凤辇停下,月儿捧着春桃枝条,所有张望了一下,在锦瑟搀扶慕容娇娇踏出凤辇时,有些冷笑,道:“看来莺贵太妃住在这里舒服得很呢,瞧这里,四面铺设陈景,无一不奢华造作,根本不比凤仪宫差,好像她才是真正的皇太后一样。”
慕容娇娇抬眸看了一眼永乐宫上面的赤色鎏金牌匾,宫殿前的悬挂的八角宫灯在阳光下闪烁着华贵的光芒,清风吹拂,摇曳摆动,就似当年的长乐宫一样,华贵慑人。慕容娇娇目光扫过,却只是淡淡一笑,她不紧不慢的道:“她父亲是镇国大将军,自己又是少帝登基后连连加封的贵太妃,地位仅次哀家之后,自然是高贵。”
此刻,永乐宫门前的几名宫人看到了慕容娇娇,这些新进的宫人大多都不认识当朝皇太后,但在看到那一身华贵的装扮和娇美的模样时,却也都机灵的明白是什么身份,于是便匆匆的入殿内去禀报了,不多时,只见一身明黄绣赤金菱花,梳望仙髻,赤金珠花和凤头衔珠步摇在肩头上淅沥摆动的莺贵太妃在宫人的搀扶下走了大殿,一见慕容娇娇,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脸上挂上了笑意,快步上前,福身叩拜在地,那华丽的长袍拖沓披扬在风中,脆声轻扬:“拜见皇太后,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慕容娇娇红唇抿笑,上前扶起她,笑道:“贵太妃气色不错,可见调养得当。”
莺贵太妃听了这话,忙道:“托皇太后的鸿福,哀家才能在这里安然度日,尽享荣华,哀家的一切都是皇太后赐予的。”
慕容娇娇笑了笑,月儿见机捧着春桃枝条上前,笑着道:“奴婢参见贵太妃,太妃娘娘万安,娘娘,这是皇上的一片心意,虽不如贵太妃宫殿里的花草名贵,但却是一片心意。”
莺贵太妃听闻这话,先是一怔,随之有些诚惶诚恐之意,立刻感激的道:“多谢皇上一番心意,哀家受不起,来人,快将这桃花请进宫殿,用花瓶养起来。”,随之对着慕容娇娇又福了福身,道:“皇太后,快请宫内坐。”
慕容娇娇含笑点头,与她一前一后的踏进永乐宫中。
永乐宫的确如月儿所说的那般奢华造作,翠绿胭脂染色的软烟罗幔帐悬挂四壁,珍珠玛瑙所制的垂帘四面都有,宫檐上一律漆成了红色,纹上吉祥瑞兽图腾,就连石柱都用软烟罗给包裹起来,正殿中,每十步都摆放着一盏赤金交叠莲花灯,用的是上等了孩儿臂粗的红烛,灯笼亦是通透琉璃所制,八角垂幕明黄穗子,中间坠着翡翠雕瑞兽。而那些幔帐帷幕则是镶金彩玉孔雀勾束住,一眼望去,满眼奢华,流光溢彩。
月儿和锦瑟都惊诧的张望着永乐宫,不禁疑惑莺贵太妃的这个宫殿只怕比皇帝的凌霄殿更为奢华,不过她们二人眼睛转了几圈,却也不说什么,只是一味的腼腆笑着。
慕容娇娇走到正位的芙蓉榻上坐下,目光也略略的扫过了宫殿中的这种陈设,在看到墙壁上的一副鎏金山水鸟鱼画时,突然觉得那画似乎太过耀眼却又粗糙,但在定睛一看,才知道并非是画,而是用金箔雕刻的,画中的梅花枝条皆用金丝线索绣,上面的白梅骨朵则是粒粒大小不一珍珠做镶,至于那只画眉鸟儿,七彩的羽毛都用碧玺、红纹石、玛瑙、翡翠的玉片粘合而成,所以远看有些粗糙而不工整,但近看却令人惊叹。
慕容娇娇收回目光,而莺贵太妃则笑着道:“让皇太后见笑了,这幅春冬山水写意,其实是家父命皇城的工匠所制的,手艺不及宫中的好,但哀家念在家父的一片心意,便随意挂在那里了,不知是否污了皇太后的眼,真是罪过。”
“庞将军是大周国的股肱之臣,国之栋梁,又常年在边关为国效力尽忠,居然还能有这番心思,足见他十分疼爱贵太妃,贵太妃应该是家中的独女吧”慕容娇娇避重就轻的说道。
莺贵太妃笑了笑,道:“回禀皇太后的话,以前是,不过在五年前,父亲已经纳了几房侍妾,又添了两个弟弟,现在正在哀家宫中玩呢,最大五岁,小的才三岁,半个月前,父亲临去边疆之前,又传来好消息,说府中新纳的那个姬妾,又有身孕了,可不,哀家不放心她在府中住这,也接来了宫里,也好有个照应。”
慕容娇娇长睫微动,而月儿和锦瑟则是相互对视了一眼,惊诧之中有些愤怒,宫中有规矩,但凡宫外的亲眷,即便是女子入宫长住也需皇上批准才行,可是这个莺贵太妃居然就这么明目张胆,并且不加遮掩的将亲眷全部接近宫中,这实在是目无宫规。
但慕容娇娇却没有说什么,她只道:“是吗?那老将军还是有福之人。”
莺贵太妃腼腆了笑了起来,娇艳的脸上满是光辉,但目光却也有些暗淡,她道:“其实父亲也是为我着想,先帝已故,哀家虽然得蒙恩惠,得以留在深宫中安养,但始终膝下无子,无所依靠,所以父亲只能再纳房妾,为庞氏留后,不过幸好上天垂帘,居然能够诞下子嗣。”
“姐姐,姐姐……。”正说话间,一个剔着福寿头,白白胖胖的小男孩从内宫里窜了出来,他身着锦缎华袍,脖子上挂着如意长命锁配,从模样上看,有几分莺贵太妃的影子,却不太像庞老将军,他冲出来就扑在莺贵太妃的怀中,撒娇似的磨蹭着,咯咯的笑个不停。
月儿和锦瑟都吓了一跳,几乎要怒斥这个孩儿的无理,但却被慕容娇娇用眼神阻止了,而莺贵太妃也知道礼数不周,忙起身拉着那小男孩向慕容娇娇叩拜,并教导道:“麟儿,快拜见皇太后。”
那小男孩有些惊奇的抬起水汪汪的眼睛骨碌碌的转动着,似乎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皇太后一般,随之在看到慕容娇娇华贵而娇美之时,竟对莺贵太妃道:“姐姐,这位姐姐真美,我为什么要跪拜呢?”,说着,就挣扎起身要往慕容娇娇身上扑去。
月儿这下真的控制不住怒意了,她在莺贵太妃没抓住那孩子之时,挡在了慕容娇娇的身前,双手抓住庞麟儿,道:“小孩子既然入了宫,就该懂得规矩,莺贵太妃的弟弟入宫这么久了,居然连为什么要行跪拜之礼都不明白,想来是从没有人教导过,这是哪里的规矩啊?”
锦瑟也有些恼怒,但却没有说话,她搀扶起慕容娇娇,而慕容娇娇则淡淡的笑道:“小孩子不懂事,哀家不会往心里去,哀家今日来,只是想看看莺贵太妃过的如何,既然一切都安好,那么哀家也放心了,时辰不早了,哀家有些困倦,就先走了。”
莺贵太妃对月儿的一番话有些愠怒,她面色变了又变,显然在这后宫之中,至此还没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但却又碍于慕容娇娇在,所以不敢作,只能卑谦的拉过庞麟儿,笑道:“皇太后宽厚仁德,是我不懂教导弟弟。”随后跪在地上道:“恭送皇太后起驾。”
慕容娇娇瞥了她一眼,又望了一眼她身后那执拗不肯下跪的孩子,转身踏出了永乐宫。
凤辇缓缓的离开,走在路上时,月儿见左右没人,便抱怨道:“皇太后,您为何不责难莺贵太妃?她实在太没规矩了,都将皇宫当成什么了?左一个弟弟,右一个弟弟,这也就罢了,毕竟只是孩子,但是如今居然连她爹的侍妾都被接进宫中照应,这算什么?好像她们庞家的子嗣是皇嗣一样,还要用内务府的银子来养呢。”
锦瑟也有些愤愤不平,她也道:“皇太后,月儿姐姐说的不错,这个莺贵太妃的确不像话,看来跟当年的贤贵妃和太皇太后都没有什么两样了,瞧她的宫里,墙壁都贴金了,而且对皇太后也是不冷不热的。”
慕容娇娇坐在凤辇中,闭眸听着她们的唠叨,突然清冷一笑,缓缓的道:“那你们可知道,她为何有这般足的底气?”
月儿嘟唇,冷哼一声:“无非是她的爹现在是镇国将军,手握兵权,有什么了不起,当年贤贵妃除了潇氏父子,还有权倾朝野的纳兰鸿飞呢,还不是败在皇太后的手中?”
锦瑟却摇了摇头,道:“这个莺贵太妃没有贤贵妃的美貌和隆宠,应该不会这般盲目,肯定还有其他原因。”
“还能有什么原因?”月儿不屑的说道。
“的确有”慕容娇娇突然出声,月儿和锦瑟都怔住了,而慕容娇娇却依旧闭着双眸,身子在凤辇微微颠簸时轻摇,髻上的珠翠伶仃摇响,她淡淡的道:“当年哀家夺嫡,有她一份功劳”
月儿猛然惊住了,锦瑟亦僵直了身子,因为她们都悟出了这简单话语所蕴含的意思,当年慕容娇娇夺嫡,所有的手段和谋略,无一不是让莺贵太妃从中内应,与朝堂上的人里应外合,甚至就连纳兰鸿飞落马,收拢太皇太后的幕僚以及斩杀太子妃卢氏他们都有参与,所以,他们现在自以为拿捏着这个重要的把柄,能够在大周王朝留有立足之地,甚至是夺嫡最大的功臣。
慕容娇娇缓缓睁开眼,隔着垂帘望着御花园中的美景,目光微微暗沉,她抬手抵住自己的前额,时隔六年,看来有些事情,她必须在国家安定的时候多加思虑了,也许,这件事南宫辰轩也知道了,只是他一味的放任,也是因为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
回到凤仪宫,慕容娇娇坐在书房中看书,天气渐热,总令人升起莫名的烦躁。休息舒缓过来之后,有了闲暇,人便会胡思乱想。诸如此刻,她竟在看到书中描写的大漠风光时,脑海中就突然闪过了那骁勇强壮的身体和硬朗俊美的面容。
捏着书页的手猛地一颤,险些将书仍在地上,宫人见状,吓得赶紧上前问候,而慕容娇娇只觉得心慌,遂抬手示意宫人全部退下。
孤独宸绝竟然已经找到了皇城中,慕容娇娇不由得抬手抵在自己的额前,眉心轻拢,她当初以为,他既然将士兵都扯出了终南山,便是放弃了寻找,也许,他也会因为一时气愤而继续追寻,但是她万万都没有想到,他竟然亲自到了皇城中,并且还是鱼龙混杂,消息灵通的青云楼中出现。
难道突厥领的死并没有影响到孤独宸绝?南宫浩玄的消息一定没有错,但若是真如他所说,孤独宸绝是西域最大的领,那么他杀了突厥领,无论如何都应该回去给族人一个交代,但是,他为什么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却突然出现在大周国的皇城?
正当慕容娇娇冥思时,书房外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声响,她心头一动,蓦地睁开双眸,却现自己的眼前出现了一双明黄色的金丝海龙图腾的戎靴,她猛地抬头,却看到了南宫辰轩深邃的目光和俊容上淡淡的笑意,他低沉声音十分温和,走到她身侧,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精致的下颌,笑道:“惊醒你了?”
慕容娇娇突然觉得心虚,目光凝视着南宫辰轩,却不敢去想,若是他知道孤独宸绝的事情,会怎么样。抿唇,她微微退离他的束缚,转头道:“哀家没睡,皇上朝政上的事情都忙完了吗?”
南宫辰轩不语,却是握住了慕容娇娇的带着金护甲的细嫩双手,在手心里揉搓着,随后拽起放在唇边吻了一下,慕容娇娇目光一凛,猛地抽回,而他却依旧似若不在意的走到她身侧的椅子上坐下,淡淡的笑道:“朝政上的事情永远都忙不完,但是朕也十分想念母后,所以就来了。”
“皇上应当以国事为重,哀家不用皇上操心”慕容娇娇神色有些淡漠,她一直坚信,南宫辰轩对她只是一时兴起而已,时间一长,他自然会觉得烦腻,而她,就在等哪一天的到来。
南宫辰轩目光炯炯的凝视慕容娇娇,却笑道:“若是母后担心朕荒废国事,不如每日去御书房监督儿子,那样的话,儿子或许会更专心一些,也不会批阅两章周折就想念起母后,然后觉得心里空落,便不能安于政事。”
慕容娇娇听的头皮一阵麻,南宫辰轩太大胆了,竟然敢再凤仪宫中公然说这般柔密的话语,她顿时砖头愠怒的瞪向他,而他则是立刻收回了之前调笑的模样,但目光却愈的深邃,他勾起薄唇,道:“母后不觉得对儿子太过严厉了吗?还是,母后心里,从未想过儿子,所以不明白儿子此刻相思入骨的感触?”
慕容娇娇又惊又怒,但却也明白对他是无可奈何了,便别开眼光,也转移了话题:“哀家今日去长乐宫探望太皇太后,也处置了内务府照料不周和克扣宫人例银的管事太监,让侍卫押送到皇城游行,以儆效尤。”
南宫辰轩面色深沉,他忽地冷笑,道:“母后心思缜密,无论儿子犯下多大的错,母后都能想办法圆满开脱,这也是为什么儿子一直都认为,这个世界上只有母后才是最疼爱儿子的人。”
南宫辰轩这句话虽然说得极为暧昧,但是论起母子关爱之情,倒也不会令人非议,所以慕容娇娇没有理会他,又道:“莺贵太妃将亲眷都带入宫中的事情,你知道了?”
南宫辰轩依旧那般温润,他点了一下头,道:“古来恃宠而骄的嫔妃和功臣都不会有好下场,先由他去吧,朕最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所以没有时间去理会。”
南宫辰轩果然已经早有准备,慕容娇娇的心也安下,但眉心却挑起,怪异的问道:“皇上最近手头上的事情很多?”
“不多”南宫辰轩面色有些清冷,随之抬起深邃的目光王朝窗格处那株在风中微微颤动身姿的春桃枝条,那上面的一片片嫣红娇艳的花朵小巧俏丽,他顿了顿,又道:“朕派出去的探子多次禀报,说皇城中最近来了很多西域人,他们行为乖张怪异,不像是生意人,所以朕这段时间想将这件事查探清楚,以绝后患。”
慕容娇娇眉心猛地一跳,素手也陡然握紧,指甲险些刺进掌心,她震住了,不过好在南宫辰轩似乎没有察觉她的异常。她深吸了一口气,微微将心头的忐忑狠狠的压下,随之佯装疑惑的问道:“皇帝实行改革新政,打开国门,开辟丝绸之路,贸易往来,富民强国,所有皇城中有西域商人也是常有的事,何以觉得他们行为怪异?”
南宫辰轩似乎对这件事情极为在意,他起身负手踱步走到窗格上,带着白玉扳指的手拨弄着那株春桃,叹息了一声,随之低沉的道:“这些人共有一两百,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很有纪律性,再加上身高体壮,都有一些本领,看起来并不像是商人,倒是像士兵或者武士,再者,他们也有领头人,只是那个人每日伏身在青云楼,扎在胭脂堆里,让朕的人根本无从接近,但是光是这一点,却让朕更觉得有意思,因为这个人会选择鱼龙混杂的青云楼作为藏身接应处,足见他很有心思,绝非泛泛之辈。”
慕容娇娇僵住了,她没有想到南宫辰很轩的嗅觉亦是这般警敏的,她垂下长睫,莫名的觉得心慌,但却还是轻应了一声,算是回答。
南宫辰轩剑眉微动,他转身看着慕容娇娇,目光沉了下来,疑惑的上前道:“怎么了?平日计谋算计那么多的人,今日怎么突然成了哑巴?莫非是莺贵太妃的事情让你头疼了?”
慕容娇娇目光闪烁,都不敢去看南宫辰轩,她勾起红唇,勉强的笑了笑,道:“哀家的心思哪里比得上皇上,哀家不过是深宫妇人,皇上却是真龙天子。”
南宫辰轩忽而笑起来,他带着几分宠溺的点了点慕容娇娇的小巧的鼻尖,道:“刚说你沉闷,嘴巴就开始不饶人”,说罢,突然蹲在她面前,握住她纤细的素手,拢紧在自己的双掌之间,目光深邃动情的凝视她娇美的容颜,吻着她纤细的指尖,哑声道:“娇娇,陪我住到凌霄殿去吧,我好想你。”
慕容娇娇目光陡然一沉,她想抽回手,但南宫辰轩却握得极紧,慕容娇娇怒了,便道:“放肆,皇帝失了心智了吗?”
南宫辰轩不语,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他心里总是有这样的想念。他低头,抓紧慕容娇娇的手摊开在她膝上,然后叹息了一声将脸埋在她的手心里,慕容娇娇虽然惊诧,也很排斥,但却唯恐一动,手指上的金护甲就伤了他,所以只能僵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