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丁旭为此受到牵连么?”南宫辰轩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他眸子幽沉的凝视着慕容娇娇,似乎他的命令由不得任何人拒绝。
这一刻,慕容娇娇才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拒绝的权利了,她放弃了自己曾经所有得到的一切,更是没有将当初南宫辰轩欲要给她的一切放在心里,而今天,她只想离开,却已经没有那个余地和身份回绝了。她垂下眼睑,早已七上八下的心不堪混乱,却只能硬着头皮应承下来:“草民谢皇上恩宠。”
……
成为皇帝身边的人,虽然没有什么职位,但是却足以羡慕了整个军营的人,但是,她却因此被林安下令搬出了丁旭的营帐,独自住在了一个小营帐内。丁旭得知此事,差点哭了,还好被孙将军给喝住了,才逼回了他那男儿不轻弹的眼泪。
但是这一切似乎生的太快了,快到慕容娇娇都无法去思考其中可能存在的隐忧,但孙将军的提醒也极为有道理,他说:“皇上要你,必然是因为你的长相与画卷中的人有九成九的相似,我听闻林安说,皇上时常拿着那副画一看就是一两个时辰,废寝忘食。现在我唯一担心的是,万一皇上现你是女儿身,他会更为的……。”
下面的话,孙将军没有说下去,但是慕容娇娇却已经料到了。孙将军很懊恼,懊恼自己不该留她,或许答应让她成为安太医的帮手,否则今日就不会生这样的事情。但是,万事谁能早料到?当初,她伤害南宫辰轩以至于他如此憎恨她,若是她能够早料到,或许,事情就不会如今日这般糟糕,可是,这一切似乎都不是她能够掌控的,而在上天。
伺候南宫辰轩的日子虽然不如慕容娇娇想象中的那般难熬,可南宫辰轩偶尔停驻在她身上的目光,却令她无法忽略,她极力的压抑着,生怕自己一步小心就会露出马脚,泄露了自己是女子,但是无论如何掩饰,她自己始终都是心虚的。而她自己有时也会在看到他与孙将军如同兄弟手足一般交谈甚欢之时,不经意的就望向他因为笑意而俊美柔和的侧容,可是在被他捕捉到之时,却又如同窜逃的迷路一样,混乱的收回目光,却不知道该落在什么地方。
也许是她的反常也引起了孙将军的注意,在她待在皇帝身边第一天的傍晚,孙将军便让丁旭请她去后山的树林中,见面之时,开口便问:“你怕皇上吗?”
慕容娇娇很是怪异的望向他,而孙将军却是眼神略带闪烁的别向了远处,望着密集的山林,少许,淡淡的道:“如果你觉得害怕皇上,我会想办法请求皇上将你调回我身边来,你知道皇上脾性怪异,这么多年来,他身边除了安太医和林安之后,几乎是生人勿近的。”
孙将军的口吻似乎在劝她不要待在皇帝身边,可是,慕容娇娇或许比他更了解南宫辰轩的脾性,他一旦决定什么事情,任何人都无法改变,而且南宫辰轩昨夜甚至是拿了丁旭来威胁她,更能够看得出他是势必要自己留下,不容许违抗。所以,慕容娇娇轻垂睫羽,她清浅一笑,道:“多谢孙将军的关心,皇上仁厚,是万民之福,我只是一介庶民,身如草芥,皇上不会刁难的。”
孙将军有些急了,他坐在南宫辰轩特地吩咐军营中的能工巧匠特地为他所制的轮椅上,原本苍白的面容有了几分气色,但是腿脚却还未康复,他看着她那张淡泊的面容,似疑惑,却又不确定一般的道:“你不愿意离开皇上?”
慕容娇娇眼底一沉,孙将军似乎问的有些过头了,不过慕容娇娇却还是对他浅浅一笑,道:“将军是皇上的心腹之臣,皇上自然会对孙将军有求必应,但是草民却身似蒲柳,如今承恩侍奉皇上,本就不是自己是否愿意的事情。”
孙将军面色沉凝了起来,但却许诺道:“我会尽力求皇上。”
“将军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慕容娇娇没有说太多,随后便离开了小树林,回到营地中。
晚膳,依旧是慕容娇娇亲自伺候南宫辰轩用膳,林安在一旁看着,有时会提点两句,说什么皇帝爱吃,什么皇帝不爱吃。慕容娇娇只是沉默的听着,但是怪异的是,即便是林安说了这道菜皇帝不爱吃,但是南宫辰轩却依旧将那道菜都吃了,使得林安都长大了嘴巴,错愕的不敢置信。
林安见皇帝用完膳,忙上前道:“皇上,今日朝中没有送来多少奏折,城外也很是安静,相信不会有什么事情,不如皇上早些休息吧。”
南宫辰轩看了慕容娇娇轻微低垂的额头,没有说话,只是嗯了一声,微微点头。
林安很是高兴,因为皇帝每日都要到深夜才休息的,今日难得如此,于是他忙对慕容娇娇道:“快去准备药膳。”
慕容娇娇没说什么,转身退下了。
前往安太医的营帐中,安太医已经开始煎药了,他抬眼看了慕容娇娇一眼,脸上已不复以往的愁容,显得有些欣慰:“听说你在皇上身边当差了,皇上很是器重你,真是可喜可贺啊,这么多年来,皇上都不曾提拔过谁在身边当差呢,一直都是林公公一个人伺候的。”
慕容娇娇几乎不想,就想说‘未必是福’,但看到安太医那张欢悦的脸和眉宇之间皱纹之时,却没有说出来。
熬完药,慕容娇娇又去后备队准备了一些甜枣和解苦的点心,一同送往了明黄大帐,但刚跨进去,还未将东西摆在案几上,就听闻帐外突然一阵马蹄声,洪亮的‘报’字响彻整个军营。
慕容娇娇端药的手顿了一下,不动声色的抬眼之时,只见林安已经匆匆上前,掀开营帐高声宣道:“宣。”
营帐外的那名骑兵翻身下马,大步踏进营帐,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很是谨慎的禀报道:“启禀皇上,城外十里开外现异动,应该是西域的士兵,人数不多,五百人不足。”
慕容娇娇怔了一下,她抬眼望向那名士兵,而南宫辰轩却已经话:“可查探到是什么人?”
“那群人行色匆匆,直奔关口城门而来,中间有一辆华丽的大马车,却不知乘坐之人是人,不过看周遭随行的侍女服侍,应该来历不凡。”那名士兵大声答道。
五百西域士兵,直奔城门而来,甚至都不加以闪躲,应该不是前来挑衅的,而身份不凡,莫非是……慕容娇娇脑海中瞬间闪过了一个人的名字,已经知道这个人的身份了,必然是真格娜纱大王妃。
十里,今夜就可到达边关,慕容娇娇眉心一动,没想到真格娜纱大王妃来的这么快。看来,那名西域士兵已经将东西交到她手中了,而她的态度也十分明显,并不想与中原抗衡,可是,孤独宸绝的下落却至今不明,他或许已经躲过了这些驻守士兵,翻过了重重山脉,朝北方去了。
“下去”林安看了一眼帝王冷凝的面色,立刻挥退了那名士兵,那名士兵立刻起身,退出营帐。
慕容娇娇默不作声的深沉,想着该如何应对真格娜纱大王妃,这个女人极为攻于心计,若是被她现她也在军营之中,只怕会引起很大的祸端和麻烦,但是她现在偏偏还是南宫辰轩身侧的近侍。
“慕容大夫,你的手不烫吗?”林安挥退那名士兵,朝慕容娇娇一看,却惊诧的叫起来。慕容娇娇一怔,还未回神,自己的手腕就猛地被抓住了,随之,慕容娇娇感觉到了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她秀眉一挑,诧异的望向南宫辰轩那紧绷而铁青的面容,这时才现,她竟然一时忘记了将手从药碗上拿开,如今已经被滚烫的药碗烫的一只手火辣辣的疼。
慕容娇娇呆住了,而南宫辰轩却蹙紧剑眉,起身就拉着她朝营帐外走。慕容娇娇惊魂不定,问道:“皇上,草民……”
“闭嘴”他的声音格外凌厉。
慕容娇娇吓住了,不敢再说话,只能跟随着他疾步飞快的脚步。而在这时,她却无意中看到了正由丁旭推着,坐在轮车上的孙将军。他也看见了他们,眼底闪过诧异和一丝不解的情绪,而后,南宫辰轩就已经拉着她走进了安太医的营帐中。
安太医见到南宫辰轩突然亲自驾临,也吓了一跳,可还没有跪拜请安,就问南宫辰轩很是不悦的道:“将玉露膏拿来。”
安太医怔了一下,这时才现慕容娇娇被帝王握着的那只手的手掌上,血色充盈,几乎要破皮而出,一看就知道是被烫伤了,他赶紧要药箱里去翻,不多时拿出了一个药瓶,可刚拔下塞子,就被南宫辰轩抢走了,他握起慕容娇娇的手,就将碧绿色的药汁倒在了她的手心里。
沁香的液体碰触到伤口,慕容娇娇几乎疼的出声音,而南宫辰轩却是紧绷俊容,眼底冰冷的的为她慢慢的将药汁涂抹开来,那动作,虽不生硬,但却十分用心。但是他竟然不排斥自己,并且亲自为她上药,却让慕容娇娇在疼痛缓过之后,觉得十分诧异,更是莫名的心慌。
刚才因为形势紧急,所以二人都没有觉得怪异,但是此刻,南宫辰轩已经为慕容娇娇上完药,甚至就在要低头为她吹伤口的时候却僵住了动作,他似乎猛然清醒一般的抬头,凝视她近在咫尺的容颜,瞬间,四目相对,二人心头都惊了一下。
安太医在一旁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这样的画面有种莫名的熟悉,却有极为陌生。而南宫辰轩这时眼底的冷凝却越聚越浓郁,他剑眉紧紧的拧起,随后立刻放开了慕容娇娇的手,甚至后退了两步,那动作和神情,就好似她是不祥之物一般。
慕容娇娇心头一冷,这时,她也清醒过来,更看到了安太医怪异的目光,于是情急之下,立刻跪在地上,道:“草民多谢皇上关怀。”
南宫辰轩的面色变了又变,他凝视着慕容娇娇的目光有冷转沉,却又掺杂了众多复杂,少许,他别开了目光,只道:“你既然手受伤了,就多休息吧。”,说罢,转身就踏出了营帐。
……
真格娜纱大王妃终于来了,当日深夜,边关城门处,两名高大的西域士兵敲打了城门城中的铜环,带着西域的神物,一枚如同张牙舞爪的雄狮一般的金樽,求见大周皇帝。锣鼓骤然敲响,三军戒备,迎客的鼓声打破了山林深夜的宁静,吹响的号角徐徐回荡。
慕容娇娇待在自己的营帐中,那只受伤的手已经被包裹了层层纱布,肿的几乎是面无全非了。她站在营帐门前,吹熄了牛角灯,隔着夜风掀起的缝隙,看着士兵戒备森严的巡视,而那跟随者真格娜纱大王妃同来的两百多名高大健壮,魁梧彪悍的西域士兵也同中原士兵一起守在四处,他们一个个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可见都是训练有素的高手。
看到这样的戒备,慕容娇娇知道,她想探到南宫辰轩的大帐中去查探他与真格娜纱大王妃的对话是不可能了,不过这个西域第一王妃即便是看到了她的匕而来,心思也未必只是为了补救自己的儿子的错失。不够这一切,虽然与她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但在此刻,从表面上看,却又与她丝毫不相干,所以,她可以安心的待在营帐中,不现身。
这一夜,慕容娇娇并没有睡安稳,但是军营中却也什么都没有生。第二日东方泛白时,她听到了从前方不远处传来的细微谈笑声,就好似这一夜的谈判,两国和言,永不再侵扰一般,只是,即便如此,两国领的击掌为盟,又能够保存多少年的风调雨顺?或许,真格娜纱大王妃一个转身,孤独宸绝卷土而来,两国今夜的谈笑声,甚至不会在史册上留下半点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