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知道自己的行为瞒不过平原君的耳目,所以赵王竟然秘密又养了一只队伍,这里面的人在小内侍看来不过就是普通的市井流氓,但也不知道赵王做了些什么,这些人竟然都愿意为他服务。
空有一身蛮劲,如果有什么常人不如的地方,那大概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胆量了。
什么都敢做的人最可怕了。
小内侍打了个寒颤,他在想,如果赵王的计划真的成功会有什么后果。
好像也并不会有什么后果。
因为嬴异人还没有成为秦王,他现在只是太子。
因为是太子,所以并没有攻打一个国家的力量。
但是他如果成为了秦王,要为了自己的妻子报仇怎么办?
小内侍比谁都更加清楚,赵王的毒计,是真的想要赵姬的命。
算了,就这样吧?
他放弃了,因为国家之间的矛盾与仇恨,根本不是他这个小人物可以管的。
他所做的,不过是管好自己罢了,帮赵王做好事,然后苟延残喘地活下去。
他先找到了那些市井流氓。
个个都长得高大健壮,甚至比军队中的人还要精干,然而不同于军队中人低调的煞气,他们身上有的竟然是市井之人特有的泼皮无赖之气。
然而这份泼皮无赖之气中又有一丝血光,显然这些人是杀过人的,只不过并没有被官府的人抓到过罢了。
虽然说起来不好听,但他们也是为了赵王办事啊,既然为了赵王办事,又怎么可能被抓住?
小内侍他们不认识,但是他们认识小内侍出示的腰牌,更不要说这群人居住的地方本来就十分隐蔽,要不是有赵王的吩咐,仅仅凭借小内侍一个人还找不到他们所在的地方。
领头人一连凶神恶煞,走到小内侍身前道:“王上有什么吩咐?”
小内侍是没有见过大风浪的,这么一个彪形大汉走到他面前,腿都软了,吓得够呛,但想想赵王交给自己的任务,还是尽力停止了腰板。
他道:“王上说要嬴异人的家眷死。”
他又补充一句道:“还要死于意外。”
可以说是非常拙劣的甩锅方式了。
就连那大汉听了都嗤笑一声,人都死在赵国了,还有什么意外,就算是赵王没有动手,市井一流传,到了其他国家人的耳朵里,肯定还是赵王心胸狭窄,竟然杀了妇人开刀。
他这是市井之人都知道,赵王怎么会不知道?
然而,就算是知道,他也不会说什么,毕竟这人没有什么国家荣誉感,往上一代就不是赵国的人,而是从别的国家逃过来的。
他帮赵王办事,本来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又怎么会考虑这对赵国有没有利。
这人又确定一遍道:“只要是死于意外对吧?”
小内侍强镇定道:“是。”
这人又道:“有什么别的要求。”
小内侍道:“没有。”
他又强调了一句道:“务必不能让人联想到王上。”
那人想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而且这又不是说不联想就不联想的,别人要真是想了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但这话不过也就心头想想,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毕竟他帮人干事,怎么着都要表现出自己的职业性。
所以他只是点了点头道:“好。”
转头又在研究,怎么样才能让赵姬死得稍微意外一点。
他脑筋转得飞快,要是他没有记错的话,对方只差几天就要生了。
眼中精光一闪。
在这个所有人平均年龄只有三十岁的年代,对一个女人来说,最大的生死关不是别的,而是生育。
就算是准备完全的贵族之家,想要在这种关头活下来都不是一定的事儿,更不要说赵姬现在身在赵国,周围根本没有什么人了。
他忽然觉得,如果找准时机,搞不好真的能让对方死于意外也说不定。
毕竟,生孩子死了,这种事情谁能怪到赵王头上。
叶孤城还住在嬴异人家的房梁上。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要不是他常年练武,能够忍受常人不能忍受的苦难,定然坚持不到这天。
盯梢一个人,而且只有自己一个全天十二个时辰盯梢,事实上是很折磨人的一件事,虽然在房梁上能坐着能蹲着能躺着,但那毕竟是在房梁上,搁得他背疼。
他估摸着这几天一定是赵姬的产期,因为那两个来自于秦国的老仆人已经越来越紧张,恨不得全天都和赵姬在一起,就怕她什么时候生了,还时不时小心翼翼地扶着对方出去走走,让她在产前活动活动。
简直就是死神敲门前的号角。
说实在的,叶孤城其实也有点好奇,并不是好奇嬴政出生是不是天边真的会有紫气,从东方再传来龙吟。
他好奇的,只是单纯母亲生子的过程。
活了这么多年,他其实还真的没有看见过,生产到底是什么。
当然即使心中好奇,他也没有忘记自己在这儿的使命,无非就是看着赵姬,让她在生下孩子时不会出什么问题,无论是她还是她的孩子,都要平安才行。
都说女人生孩子是在鬼门关前走一圈,虽然因为历史惯性并不担心对方生产过程艰难,但就是怕有小人作祟,从中破坏。
他这样想着,人变得更加警惕一些,就怕出了什么事儿。
姜还是老的辣,秦国的老仆人眼力不是盖的,大晚上赵姬的肚子终于开始痛了,叶孤城听着好像是羊水破了。
他心中的欢欣雀跃绝对不比真正做爸爸的嬴异人要少,以他的姿态,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翘以盼。
这可是嬴政啊!即使知道生下来的是一个真正的还没有经过教化的小婴儿,他的心还是砰砰砰直跳弹。
赵姬的生产过程并不是特别顺利,起码一段时间中叶孤城的耳中满是女人撕心裂肺的叫声,他不得不对生产中的女人产生了一丝敬意。
这样是怎么样的疼痛啊!
然而正在他于心中默默赞美赵姬的时候,却忽然听见外面有人大喊:“回禄之灾,有回禄之灾!”
那嗓门实在是很大,甚至能盖得过赵姬的叫声。
叶孤城的眼神一凛,这什么时候,竟然能失火?!
回禄是传说中火神的名字,在这年代,所谓的回禄之灾指得就是火灾。
两个老仆人自然也是听见了外面的喊话,当时就是一惊,两人对视一眼,又看看鬓角已经全被汗水打湿的赵姬道:“我去看看,你在这里呆着。”
说着,一个老仆人就走了出去。
现在竟然只有一个人看护赵姬了。
叶孤城心道不对劲。
并不是说没有火灾,他能与天地自然相沟通,虽然不能如同方士那样改变一小部分的地貌,但是有火是很容易察觉出来的。
火灾是真的火灾,但是距离这边还有一小段距离,他能感觉到,人已经被火从睡梦中唤醒,一家有一家的人穿好衣服,从房子中走了出去。
他们就算是走出去,也没有什么负担,但是以赵姬现在的状态,是根本无法走的。
老妇人很奇怪,明明是走出去看看火灾情况,竟然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守在屋子里的老妇人看看尖叫声都有气无力的赵姬,又听见外面一声又一声的回禄之灾,心中越来越没有底。
她想,外面情况到底怎么样了,如果没有事的话,为什么出去的人不回来,但如果有事的话,事情到了什么情况,她要不要把正在生产中的赵姬带出去?
这是很晦气的一件事,让生产中的女人出产房,然而如果火灾烧了过来,她难道就呆在这硬生生被烧死?
怎么可能。
这么想着,心中又不又多了一丝惶然,在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命不好啊,明明是出生之日,却有回禄之灾,大凶!她心中终于有了决定,不管怎么样,都要出去看看啊,没听见外面人叫得越来越凶,要是火烧过来了怎么办啊!
从老妇人出去的那一刻起,叶孤城忽然就知道了这是一个阴谋。
因为他还感受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
这人在门外面转悠,显然是故意收敛自己的气息,但某一瞬间,他好像确定自己安全了,光明正大地从门口进来。
叶孤城眯起眼睛。
是一个男人。
赵姬已经昏迷过去,只有身体还在无意识地抽动,嘴里有上好的参片,是老妇人一开始切好给她吊命的。
她的情况可以说是十分凶险了。
男人手持匕,一步一步地靠近赵姬。
走到对方身边,看见已经昏迷过去的女性,他的手高高抬起,并没有因为对方是个生产中的妇人而怀有恻隐之心,而是目露凶光,仿佛下一秒就要让女人和孩子死!
但是他却没有想到,自己手中的匕并没有落下的机会。
噗嗤——
剑入身体出的沉闷响声早已被外面的“回禄之灾——”“回禄之灾——”遮掩过去,剩下的,也不过就是呆呆立着的人罢了。
叶孤城捅剑捅得很注意,并没有让血喷溅出来,因为他知道,这人的行动定然是有预谋的,他有同党!必须小心一点,不让别人现他的存在才行。
就算是毁尸灭迹,都不能留下痕迹啊!
这时候就要有毁尸灭迹的神器出现了。
叶孤城叹了一口气,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
不得不惊叹于中国劳动人民的智慧,在他的记忆中,这种能够溶解金的酸溶液明明是一千五百年之后被波斯炼金术士提取的,但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明明是朱砂大商却会有这样的宝藏。
王水,未来的人这么称呼小小的一瓶酸,但是对现在人来说,这件事就是从彼岸来的妖魔之物。
巴家,也只有小小一瓶啊。
叶孤城完全想不到,那位仿佛一切都不看在眼中,遇见什么困难都能运筹帷幄的女性究竟是基于什么样的心理才把这小玩意儿给他。
巴寡妇清。
他在心中念叨着名字,又出一声叹息。
究竟是怎么样一个神秘的人啊!
几滴水滴在人的身体上。
从肉身上破开一个又一个的小洞,也不知道是怎样蔓延的,很快人就化成了一滩水。
水在泥土地上看的并不是很清晰,又是晚上,除了叶孤城没有人知道这里究竟生了什么事。
他心想,这种反派才会做的事本不应该他所做,但现在除了这又没有什么能够立刻毁尸灭迹的好方法。
看了一眼赵姬的肚子,肌肉还在不断地抽动。
哎,为了正在出生中的政包子,他还真是付出良多。
?
叶孤城一惊,仿佛是为了应和他心中的想法,胎儿的头竟然从赵姬的肚子里出来了!
!!!
叶孤城几乎说不出话来,这时候什么非礼勿视非礼勿扰已经成了空话,他只能不住地向外张望,看两老仆人还有没有回来。
结果当然是没有的。
叶孤城终于意识到,自己所遇见的难题根本不是什么有人想要杀赵姬,而是始皇帝出生了没有人接着!
难道只能自己上了吗?
咕咚一声,咽了一口口水。
他真是感谢自己的未雨绸缪,虽然顶着暗探怀疑的目光,但还是让对方去打听一下应该怎么接生,为的就是防止这种紧急情况的生。
简直就要被当成变态了啊!
但就算被当成变态都比什么都不做干看着好。
他拿起老妇人之前便准备好的柔软的布巾,小心翼翼地托住始皇帝的头,让他慢慢地从赵姬肚子里出来。
好小,好软。
他想,这就是才出生的婴儿吗?
然而叶孤城却不知道,就在嬴政出生的那一刻,他身体中的封神榜却又有了变化,或许是认可嬴政身上缠绕着的气运,又感受到了叶孤城通他之间复杂的因果关系,竟然再度金光大盛。
西门吹雪的神魂波动,当在意识空间中睁开眼睛时就看见了被白布所包裹的婴儿。
西门吹雪:???
这是什么情况?
但同时他心中又涌上了一股怪异的错觉,比如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没有动,但是所能看见的图像却在改变。
他在哪里?
从生了这想法开始,他的视觉有一阵变换,仿佛灵魂出窍,竟然看见了小婴儿与一眼熟过分的男子。
西门吹雪:……
就算是神魂,他的表情都变得很奇怪呢!
厉害了我的知己!
一段时间不见原来儿子都有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叶孤城:不,西门,听我解释!
[伸手,政包子都出生了,西门吹雪都出来了,还不给我营养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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