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太后惊了。
她抬头朝着瘐张氏看了一眼,朝旁边的宫女说道:“拿过来看看。”
“是。”不一会,那宫女便把屏风摆在了路太后面前。
彼时,殿外的阳光正好,就着白灼的阳光,众夫人又都是个中好手,只是一眼,她们便认出了,瘐施儿拿来的这副屏风,还真是一副用回纹绣绣成的百鸟朝凤图!
回纹绣这样的东西,可不是到处能看到的,就是刚才,瘐张氏也说过了,这回纹绣是她寻了五年寻到的唯一一副存世之作!
如果这副屏风便是瘐张氏所说的那副,那刚才瘐张氏所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一时之间,殿中嗡嗡声大作。
路太后也楞住了,她朝着那屏风看了正面看反面,越是看,她越肯定这副绣画,就是用回纹绣绣成的,记得那时候,瘐张氏也是告诉她,那是一副百鸟朝凰图。
既然这屏风还好好的,那瘐张氏先前那番做作,又是什么意思?
就在路太后看向瘐张氏,准备询问时,瘐施儿突然脆脆地说道:“太后娘娘,这事你别怪我母亲。那天施儿打开了一个空木盒,也不知怎么的,母亲身边的那些婢妇,非要说施儿剪坏了太后的寿礼,还对我喊打喊杀的,今日母亲来了皇宫后,施儿便派人寻了寻,这不,果然在母亲房里寻到了这副屏风。”这个在祠堂关了二十多天,脸色苍白身形纤瘦,虚弱得仿佛风一吹就倒的小姑娘,以一种天真的眼神看向路太后,求道:“太后娘娘,都是那些婢妇误事,你千万不能怪我母亲!”
这话一出,众人哪里还有不清楚的?
一时之间,无数双目光都落在了瘐张氏和瘐施儿身上。
相比起弱得风吹就跑的小姑娘,瘐张氏肌丰肉匀,气色白里透红,再看她身后的婢妇一脸恶相,有所谓有其仆必有其主,原以为,这小瘐张氏沾了姐姐的光,从妾扶正做了妻就会善待前妻之女,哪里知道,这却是个面目慈善内心奸恶之徒?
这个时代,士族对颜面的在乎,已经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众命妇一想到这瘐张氏,刚才为了瘐施儿,还对太后行五体投地的大礼,还哭得那么伤心,便对她这种处心积虑算计嫡女的心思,感到不寒而栗。
当时还以为她是一片爱女之心,哪里知道,她这样做,既是借太后的手,铲除瘐施儿这个前妻之女,又可以在害了嫡女的前提下得到慈母的美名?再想到,当初瘐施费尽心力才使得这个庶母扶正的事。一时之间,众人倒抽了一口气,直觉得小瘐张氏还真是翻脸无情,心如蛇蝎了!
这边,瘐张氏瘫倒在地,语无伦次又声嘶力竭地向人解释着自己的无辜,却被路太后派人强行把她送回瘐府时,那一边,姬姒终于得到了瘐施儿送的那套位于正街的二进院子。
站在人来人往,繁华至极的正街上,看着前方那“乌衣巷”三个大字,孙浮颤着声音,吟唱般地低语道:“小姑,不说荆县,便是荆州的所有士族,只怕也不能拥有一套位于“乌衣巷”的院子!”他眼眶有点红,声音中也带着哽咽,“小姑,我们终于可以抬头挺胸了!”
激动的不止是孙浮,一侧的秦小草也是双唇一个劲地颤抖着,她是做梦也没有想过,自己这一生,不但有一天可以堂而皇之的来到乌衣巷,甚至还可以在乌衣巷中出出入入!
岂料,听了孙浮的话后,姬姒却摇了摇头,只听她低声道:“行了,我们走吧。”
驴车启程后,姬姒又道:“那套院子,我们不能住,也住不了。”
几仆不解地转头看来。
姬姒却还在寻思,与几仆的欣喜若狂相比,她实是理智得很。正因为理智,所以姬姒知道,便是她在乌衣巷有个院子,她也不能住进来。
或者说,她还没有资格住进来。
因为,乌衣巷不是有钱就能住进去的,没有相当的地位,没有与那些大士族平等对话的资格,住进那里,只会招来侮辱,甚至可能是灾祸。这一点,便如今时今世一样,北京城里的商品房,或许任何一个人花了钱就能买到,可要想在长安街得到一块地皮扎进去,那就远不是钱能做主的了。
听了姬姒的解释,孙浮喃喃说道:“那,把院子买了换成钱拿在手里?”
姬姒摇头,她说道:“这院子的事你们不必多管,我自有主张。”
就在姬姒的驴车渐渐出现在离自家不远的街道处时,秦小木远远跑了过来,他一来到姬姒的马车旁,便急声说道:“小姑,一个叫萧奕的郎君在打探你的消息。”
几乎是萧奕两字一出,秦小草便激动起来,她轻声叫道:“萧奕?兰陵萧氏的萧奕么?建康五美男之一的萧奕么?”
秦小木瞪了一眼自家情绪激动的小妹,又转向姬姒,继续说道:“得知这个消息后,小人想办法打听了一下,得知那个叫萧奕的,是从一个姓袁的小姑那里听到了什么后,才急着寻找小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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