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对谢广翻了一个白眼,颇有点不屑意味地说道:“怎么,年轻的贵人嫌脏了?老头儿告诉你们,这些年来,整个北方,就咱们这地方的病死的最少,那可都是羊粪的功劳。”
老人显然略通医术,他索性言辞滔滔地向谢广等人解说起来,“几百上千年来,咱们北方人吃的是羊肉,喝的是羊奶,因吃了太多油腻厚味之物,年深日久,有些东西会堵在咱们血液里,有的人死前,流的血都不再是鲜红色而是乳白色了。可又有什么办法呢?比起那些饿死之人,这是上天赐给我们另一种死法而已。”顿了顿,老头极不屑地说道:“那些个贵族,一个个也被这种疾病困扰,不过他们不敢吃羊粪,只能一个个等死。哪像咱们这里,吃上几顿羊粪,呕吐个几回的,还能多活个三年五年?”
谢广听到这里,觉得没意思了,他又看了一眼那被羊粪塞得又呕又哭的壮汉,忍不住对姬姒说道:“小姑,咱们回去吧。”
姬姒点头。
而在回程时,走着走着,一个部曲纳闷的声音传了来,“那老头儿说的这种病,好象咱们南人犯的很少,是因为我们羊肉羊奶喝得少吗?”
外面,传来另一个部曲的声音,“应该是这样。”
驴车中,姬姒却在想道:不止是这样。
这时的姬姒,心里非常纳闷,因为她记得很清楚,在她家的《扁鹊药经》中,分明提到过,茶能解油去腻去臊恶,让人轻身长寿。这北人视为绝症,并困惑千百年的问题,不过用一味茶叶就完全可以解决!
这时的姬姒还不明白,《扁鹊药经》虽然只由薄薄的四五十片竹简制成,里面的药物也只有四五十种,可它却是世间早已失传了的。先秦的许多东西,早在秦始皇当年焚书坑儒时,被烧毁一空,她家能剩下来,还是因为姬氏一族的仆人们得力。
想明白了这一点后,姬姒的心突然砰砰急跳起来。
她腾地站起,却在重重撞到了车顶,在外面谢广等人担忧的询问时,又匆匆坐下。
这时的姬姒,根本没有心力与谢广等人说话,此时此刻,她只有一个念头:她找到一个大财路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可以与寻到数个金矿相比的财路!
而且,茶树只有南方才有,茶叶的具体功效,知道的人也绝对不多,这个财路,完全为她一人所知,她要是操作得好的话,甚至还可以垄断!
姬姒一回去,便急急查询起茶树的生长生产情况了,在知道靠近建康最有名的茶树生长地之一的武昌山,是谢琅的地盘后,姬姒更是心跳如鼓。坐在房中,她紧紧按着胸口,情不自禁地想道:谢琅一个庄园,就把武昌山全部包括在内,听他们的意思,现在那个庄园产出也就那样,可要是按我想的,全部栽种茶树……
她简直不敢想下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姬姒越勤奋的在襄阳城四周逛荡,可像那天一样,那么让人振奋的赚钱灵感,却是不再有了。
这一天,姬姒还在厢房里读书,外面响起了一个声音,“姬小姑可在?”
姬姒一怔,连忙放下书本,说道:“我在。”
一个中年人走了过来。那中年人朝姬姒看了一眼后,低头说道:“姬小姑,这是卢恒郎君离开前放在刘老郡公那里的,他说,这里有一些东西,或许姬小姑会有兴趣。”
卢恒送的?
姬姒一怔,伸手接过木盒。
木盒里面却是一张纸和一块刻着卢恒名字的玉佩,在姬姒低头看时,那中年人客客气气地说道:“卢恒郎君在离开前,本想与姬小姑再说些话,可奈何他找了几趟,都不曾见到小姑,只得做罢……”
听到这里,姬姒一怔,她奇道:“可我明明都在啊。”才说到这里,她便闭上了嘴,这时,她和中年人都明白了,她明明在却被说不在,那就是有人拦着卢恒了。而能够拦下卢恒的人是谁,可想而知。
这时,那中年人咳嗽一声后,继续说道:“见不到姬小姑,卢家郎君甚是遗撼,因我家主人刘老郡公与卢家郎君乃是亲戚,他便把这个木盒放在了刘老郡公那里。”
顿了顿,中年人说道:“卢家郎君说,姬小姑乃是顶顶聪明之人,虽然这一世做不得夫妻,可他还是想着有一日能做伙伴。卢家郎君还说,姬小姑要是有什么好的赚钱主意又能用到他的,可以通过这纸条上记录的名册去与其联系,这玉佩便是信物。他还说,便是刘老郡公这个家族,姬小姑也可以借用。”
中年人显然也听过了姬姒赚钱的神通,他认真地看着姬姒,说道:“总之而言,卢家郎君就是希望,姬小姑日后要是想到什么赚钱的买卖,不妨与我刘府和这些名册上的人一起合作。”略顿了顿,他又语重声长地说道:“小姑日后是要嫁到陈郡谢氏的。虽说陈郡谢氏繁华似锦,可这些大士族都有祖训,子弟长大后不得分家。不能分家,也就不能分得祖产,小姑日后所生的儿子,他要维持人上人的日子,小姑还得替他存些私房才是。”
姬姒明白这人的意思了,当下,她极认真地说道:“我会好好考虑的。”
“那就等小姑的好消息了。”说罢,中年人朝着她叉了叉手,转身退了出去。
目送着中年人离去的身影,姬姒暗暗想道:我刚想到要做茶叶生意,这下便连生意伙伴都出现了。不过,现在还不急,还用不着着急……
让姬姒等人没有想到的是,谢琅等人这一去,便是小半年。他们离开时是七月,可姬姒等到了腊月大雪纷飞时,谢琅还没有回归。
当得到谢琅消息时,时间已到了第二年的阳春三月,而这个时候,姬姒已经满了十六足岁,在习惯按虚岁计数的时人眼里,她已是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了。
是的,姬姒现在是大姑娘了。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谢琅离开的这半年中,她不但又长高了几寸,甚至,她的面目,身段,风情,都有了极大的转变,这便如一朵含苞未放的幽兰,一转眼间,就徐徐绽放开来,向世人显耀出了夺目的光彩。
对着铜镜中的自己,姬姒好一阵怔,她怎么觉得,镜中的她这种容颜绝丽,宛如一朵清晨时刚刚盛开的,花瓣中还滚动着露珠的姿色,在前世的这个年纪,是万万没有的。难道说,因为现在的她比前世的她更成熟,所以她这朵花也提早盛开了?还有了与前世都不同的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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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被儿子缠得根本没有睡个好觉,所以更新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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