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盐丁肃然领命而去。
大堂的人自然也知道卢岩也是在嘱咐他们,也都应声称是。
“这个女人还真是..真是…”几个大汉摇摇头,面色有些复杂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不管怎么说贞节在这个时代是大如天的事,他们原本以为谢四娘这样做为贵子报了仇,便会自尽,没想到她竟然没事人一样活了下来。
“贵子有这样一个女人,这辈子,值了。”卢岩淡淡说道。
她为他舍身,她为他报仇,她为他尽孝,她为他尽忠,她为他甘愿生不如死。
众人听了面色均是默然,很多人忍不住想,自己身边的女人能不能做到如此?
宴席一直到了深夜才散去,杂役盐丁们收拾着,卢岩则坐在院子里,望着幽深的夜空不知道想什么。
“大人,可是有什么事?”师爷这才上前,问道。
“还是你们读书人心细啊。”卢岩听见了看他一眼,笑了笑说道。
师爷嘿嘿笑了笑,静待卢岩开口说话。
“你说得对。”卢岩点点头,面色越沉沉,“那些当官的真靠不住。”
师爷一惊。
“大人?”他有些不解,“难道有什么变故?”
不是正五品的官职已经到手了?
“难道还要要些什么?”师爷思付一刻道,越往上的官员也越是轻易喂不饱…“军功也给了他们了,缴获也给了他们了,难不成还要咱们在出钱?这胃口也太大了….”
卢岩嘴边浮现一丝笑,只不过这笑意与他以往的温和不同,而是带着几分寒意。
“那倒没有。”卢岩说道,“正五品依旧是正五品,不过却不是平桥驿的防守官,而是河东驿的管什么屯田的什么官。”
“管屯官。”师爷忙说道,闻言皱起眉头。
这段时间他已经将大周州府的各级官职了如指掌。
“要说这官职也不错,整理整个河东驿的田地人口等等,油水不错,算是武官中的文职….”他皱眉说道。
“我又不会写写画画,让我来做这个,岂不是笑话人?”卢岩冷笑一声,“或者说就等着我不会做,好趁机再换了我…”
师爷心中一凛,从琢磨大人不会做自然有我管包财源广进的念头中清醒过来。
“大人,是不是有人要接替你来着巡检司?”他立刻说道。
卢岩冲师爷赞叹一笑。
“果然还是你们这些读书人聪明!”他说道。
“所以他们要调离你,但是又不愿意让你做那个位置重要的防守官,所以就暂且用个位置同样重要的管屯官许诺你…”师爷急忙忙说道。
“然后等我乐滋滋傻乎乎的接受了,过一段时间,就把我踹走,这样什么好事都是他们的了。”卢岩笑道,露出白牙,初夏的月光下带着几分森森寒光。
“那新任的盐巡检是什么人?”师爷沉默一刻,问道。
“是平陆的一个管队,姓周。”卢岩答道,旋即又补充一句,“是指挥使大人的第三房小妾的二叔。”
很好,知道查到这个人的来历,可见这个年轻人并不是只会打打杀杀,反应也是很快的,师爷心中稍微松了口气。
盐巡司是个好地方啊,尤其是如果卢阎王能被调离的境况下,眼瞧你一个匪贼般出身的莽汉守着这么个肥肉,又立了军功,眼红的人只怕更多了。
无根基无人脉,什么都没有,你凭什么得到这么多!
随着卢岩的声势越来越大,越来越引人注目,师爷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收拾屋子的盐丁们已经退下了,卢岩又重新望着夜空,不知道在想什么,师爷站在一旁,面色有些黯然,院内一片沉默,只隐隐传来外边不知道那个喝醉的大汉唱这不成调子的歌。
下过一场雨,宋三娘子买的田地很快就种上麦豆了,因为荒废已久,听从那些老农的建议,第一年不急着种粮食,而是多种了豆子养地。
周良玉用杀鞑子的赏银与那胡老爹开了个像样子的锡器铺子,生意越做越顺手,除了供应药行装药茶的锡壶,还着重日常生活用具,甚至和宋三娘子说想要去南边看看有什么新鲜的样子。
宋三娘子当然拒绝了。
“娘不求你赚多少钱,只求你平平安安,延续咱们周家血脉才是重要的。”宋三娘子说道,看着比年前多了几分成熟的儿子,欣慰又感叹,“家业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过好的,咱们稳稳当当,一步一步的慢慢来,还有儿子孙子,咱们周家是在你太爷爷贩牲口挣下的家业,到了你爷爷手里才坐实了家业….”
听着宋三娘子给儿子讲家史,刘梅宝在一旁含笑听着,接着低头去做手里的女红。
“昨日张大婶来说了门亲事,是东城人家,今年十五岁…..”宋三娘子说道。
周良玉便站起来,打断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