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军路上,卢岩的信送回来的很频繁。
走到哪里了,见到什么了,吃了什么喝了什么事无大小写的很是繁琐。
“…下了大雨兵马难行…”
“…今日入河南境,又遇到流民,亲见易子而食,梅宝,我心里很难过….”
“….有了随军火头兵,不用再吃没滋没味的干米饭,大家似乎也不那么想家了,我晚上吃的烙大饼,你吃的什么?小船今天乖不乖?跟铁勺打架了没?柔儿有没有调皮?…..想你想的不行不行的…”
他知道刘梅宝尚有隐疾,原本不该此时离开,但一想到李长三胆敢劫持妻子,几乎让他们阴阳相隔就恨得日夜难眠,换做别的时候,轮不到他们边军出征,这次借着中都的重要地位实在是个难得机会,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机会就在眼前,他实在是不愿意放过。
他心里到底不放心,不仅自己写信来,还让王墨来探望。
“大人说太太和我一般聪明,说咱们聪明人说话一定很合得来..”王墨坐在椅子上,一面谢过茶,一面笑道。
刘梅宝愕然,顿时又哭笑不得。
这卢岩说的什么话。
“太太不用担心,那李贼不过是小小流寇,不过是因为朝廷腐朽官兵散漫才得以嚣张,远不能跟鞑子相比..”王墨并没有在意她的尴尬,带着云淡风轻的笑接着说道,“太太知道大人厉害,具体厉害到什么地步,并不是很清楚吧?”
刘梅宝点点头,这并不是她第一次见王墨,逢年过节将官们的聚会上,刘梅宝都会陪同卢岩出席,王墨作为卢岩第一文吏,刘梅宝自然见到过,听说王墨的妻小都在南边,刘梅宝还建议他接过来呢,不过像这样对面座谈,还是头一次。
自己出征在外,怕妻子在家担心,让属下来开怀,这种事恐怕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天上地下他卢岩独一份。
刘梅宝一开始不知来意,郑重接见,这王墨开门见山爽快的说了来意,只让刘梅宝张口结舌。
第一惊讶卢岩实在是口无遮拦,第二惊讶这王墨竟也行事毫无忌讳,一个敢说一个敢做,可真是般配,要是换做师爷宁宝华,只怕先唠叨一顿卢岩再跑来跟教训自己一场才是。
听他问,秉着既来之则受之已经恢复坦然的刘梅宝便点点头。
“..就在半个月前,大人命骑兵追击咱们山西与宣府交界出劫掠而归的一队鞑子,从其手中抢夺人口八百,钱粮六车,而这俘获并不是最重要的。”王墨侃侃而谈,带着难掩的自豪,“最重要的是自来只有鞑子在咱们境内肆意来去,沿途卫堡关门闭户唯求鞑子不侵犯就大吉,从来没有人敢去追击鞑子从其手中抢夺财物,更别提这次咱们是骑兵奔袭,昔日汉武帝曾言寇可往,我复亦往,自李霍将军之后,卢大人是雄风再振…”
看着这个中年文士陡然迸激情,刘梅宝不由笑起来,同时又难掩自豪以及小小的得意。
“是王大人以及诸位将士众志成城。”她忙笑道。
王墨不以为然的摆摆手。
“所以,太太你尽可放心,大人出征并无危险,他身边的将士们也绝不会容他涉险。”王墨整容说道,“因为大人,是他们,以及他们家人安危康泰所系,大人在,大家的奔头就在,没了大人,一切便都没了,太太,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尝过幸福的生活便没人舍得放弃。”
“是,多谢大人,我心里明白。”刘梅宝笑道,“不过,俗话说看得破放不下,他是我夫君,这担心是难免的。”
自进门以来,虽然被自己的话惊讶的有些失态,但很快她便落落大方起来,果然从里到外都透着明白。
王墨打量眼前这妇人一眼,点头笑了。
送走王墨,刘梅宝的情绪不自觉的好了很多,先去陪贵子娘以及赵大娘哄柔儿玩,又将在后院打架滚在一起的卢舫和铁勺训斥一顿,吃过午饭虔诚的在佛前例行一日三柱求平安香之后,她转来转去转到了卢岩的书房。
说是书房其实用的不多,他公务繁忙,难得在家,在家的话必然时时刻刻跟自己贴在一起,练字也好看书也好,都跟自己一起挤在临窗的大炕上。
虽然没有派上该有的用处,但管家还是尽职尽责的将书房布置的齐全。
刘梅宝先是巡视边书架,见自己感兴趣的书并不多,又来到书桌前准备写写字享受下书房的感觉的时候,看到一个小木箱子塞在桌子下。
卢岩什么都好,就是有随手乱塞东西的坏习惯,刘梅宝弯身将它拿出来,书房经常有人打扫,上边并无尘土。
“什么东西啊?”刘梅宝伸手打开,入目竟然是一叠叠的信,“军函?公文?密旨?”
刘梅宝各种猜测,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好奇的捡起最上边一个连信封也没的纸,打开。
“…梅宝,梅宝,梅宝…”
三个重重笔墨似乎刻在纸上一般的大字猛地闯入眼帘,一笔一划都显示了写字人的激动。
“..我见到你做的饿教了,我看见了,我这就去接你,你等我。”
饿教?是什么?
刘梅宝惊讶,她看向下边,见这一封有信封,上面写着“第二百五十六天”七个字。
这是…什么?能不能看呢?刘梅宝犹豫着,最终一咬牙撕开了。
是夜,卢大人从来没用过的书房里彻夜通明。(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dan.co)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