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件事情,李邺又能说什么呢?事实上,除了沉默之外,他现自己竟是说什么都是错的。懊恼像是藤蔓,飞快的就爬了上来,然后紧紧地将他缠绕在里头。如果不是为了赌气这么悄无声息的离了京城,或许事情也就不会如此了。又或者,在刘氏之前提出这件事情的时候就重视这事儿,他早点觉察到皇后和刘氏的联手,事情也就不会如此。
他和陶君兰赌气冷战的结果,竟然就直接导致了拴儿离开他们的身边。这个教训,实在是太过沉痛了。
其实再回头想想——他之所以会和陶君兰斗气的理由竟然是那么可笑。甚至真真追究起来,起因更是微不足道。事实上,那会子他之所以会气恼而去,是因为觉得陶君兰不信任他。加上刘氏的折腾让他觉得烦躁,所以才会脑子一热冲动的做出了那样的事情。
而之后之所以会一直和陶君兰斗气,原因更是可笑:不过是他不愿意先低头罢了。他想着若是陶君兰真在意他,肯定会主动先求和的。他想看看陶君兰到底在乎不在乎他。可没想到陶君兰竟然会干脆就不理会他了。这让他伤心难过之余,面子上更是下不来,最后才会赌气的离去。
如今回头看,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太过幼稚可笑。一个大男人,竟做出这样的行为……
至于陶君兰的决定,他甚至说不出一个反驳的字来——事实上,即便是换做是他,也只能做到这样了。拴儿重要,自己的亲妹妹当然也重要。为了一个舍弃另一个,这样的事情陶君兰做不出来,他同样也是做不出来。拴儿交给太后抚养,着实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留在刘氏身边,这肯定是不行的,那样谁能放心?
至少,太后必然是能够保证拴儿的平安的。这一点,李邺并不怀疑。而事实上,他觉得这个决定很有点儿出奇制胜的味道。虽然最后拴儿离了沉香院,可到底也没留在刘氏身边。刘氏到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有太后的教导,拴儿将来自然更做不出什么亲近嫡母忘记生母的事情了。
“拴儿不会记在别人名下的。”李邺微微眯了眯眼睛,目光有些深沉阴厉。这个保证,和以往轻声柔和的态度是完全不同的。只从语气里,就并不难听出他的决心。
陶君兰此时泄也泄了,难堪也难堪了,伤心也伤心了。情绪眼睛平静下来,听了李邺这话,便是接话道;“即便你不肯,我也会这样做的。拴儿是我的儿子,这一点谁也无法改变。如今……只是暂时的。”
李邺闻言面上一沉,心中说不出的难过——他甚至有一种微妙的感觉:感觉陶君兰好像并不怎么需要他一样。也并不打算再依靠他了似的。
这样的认知,让他有点儿慌了神。
“刘氏你打算怎么处置?”陶君兰有些怨怼的问了一句,可神情却是执着:“这一次,我不会再忍让了。还有刘家那边,也不能就这么算了。”那架势,仿佛再说“你若不肯,我便自己动手”。
这是陶君兰第一次对着李邺提出要求。虽然没说明到底要怎么样,也没直接要求,可是态度却是分明。
陶君兰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这是李邺的感受。不过他心里明白,这是他自作自受。若不是出了这件事情……“你想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说这话的时候,他固然是为了让陶君兰出口气,也不免带了几分探寻的意思:他倒是真有点儿想知道陶君兰打算怎么做。
“一山不容二虎,既然她处处针对我,不肯安稳过日子。就让她好好在院子里养病吧。好好静养着,不出来也不让人进去。尤其是刘家的人。”陶君兰冷笑了一声,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憎恶,直接便是提了要求:“虽说是顶着王妃的名头,可也不能在府里兴风作浪罢?或者,若要给她脸面,依旧纵容她。那就还请王爷另外置办一处宅子,咱们分府而居罢。”
这句话有点儿威胁的意思。偏她又说得淡淡的,好似再正常不过一般。李邺纵然气恼,却更多的是无可奈何——面对这样的陶君兰,他是真有点儿无从下口的感觉了。
“好,依你。”李邺很快点头应允了这件事情。事实上,他其实也是这样想的。不能再让刘氏惹是生非兴风作浪了。这一次让拴儿离了沉香院,那下一次呢?刘氏这人性格乖张狠毒,又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当然,若是陶君兰没有后面那一番威胁的话,他会更加觉得赞同。
陶君兰接着又说起自己打算怎么对刘家:“王爷若重视这门姻亲,这话可以当没听见。只是我希望我做的时候,王爷别拦着我。”
李邺苦笑了一声,觉得陶君兰这分明就是在故意叫他难受。“你说罢。难道你真不明白我的心思?”若是在乎这个,他就不会和刘氏是这幅局面了。更不会和刘氏一族不亲厚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