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面上的厌恶之色显是不作伪的。
陶君兰想,大约刘氏是最讨厌她的人了,也是唯一一个将这份讨厌毫不遮掩的人了。只是到了这个份上,她也没必要再和刘氏斗嘴置气。所以便还算是平和的笑道:“我来看看你。”
“有什么可瞧的?是看我过得多凄惨,然后满足你的欢喜得意?”刘氏嗤笑一声,撇嘴的动作很明显。
陶君兰也忍不住跟着笑了一下:“在你眼里,我竟是如此卑劣。今儿我只是来看看罢了。”
刘氏明显不相信。
“其实我一直不明白,王爷哪里不好,竟是让你如此不喜。还有,你又何必一直跟我过不去呢?我可是从没威胁过你。”陶君兰诚恳的问道。
刘氏嗤笑一声:“李邺哪里好了?也就只你这样没见过世面的才会喜欢罢了。那般无用的人……况且,他也一直是不喜我的,我又何必喜欢他?若不是他,我又如何会嫁不了我喜欢的人?”
“至于你——”刘氏双眸冷厉,带着几分灼灼质问的意思:“你没威胁过我吗?只是你自己不觉得罢了。你若真没那样的心思,就不该在我之前怀孕!你就该劝着李邺先生下嫡子再说!你就不该专房独宠!你自以为你在忍让我的刁难,处处委屈,可是实际上,你何曾受过委屈?谁敢给你委屈?”
陶君兰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说。
而刘氏却是越的激动起来:“你知道我最讨厌你哪一点?我最讨厌你那副温和善良的嘴脸!你装什么好人?别人奉承你几句,你倒是真当自己是好人了?你自己摸着你心口问问你自己,你真是好人?其实我儿子死了,你很高兴罢?何必假惺惺的还不敢笑呢?换做是你儿子死了,我却是要仰天大笑的!”
陶君兰听了这话,倒是真忍不住问了问自己,结果她现,她还真不是什么好人。不过,却也算不得太坏罢?至于刘氏说的这些,她却是真都没做过才是。当初刘氏有了儿子,她是真没动过要让栓儿争的意思。只是后来……
也罢,她到底是有了野心的。这一点,再怎么反驳也是无济于事。
至于现在,她的确是太在意这些事情了。因为这两年来,她已经是觉得栓儿得到这些再理所当然不过,所以一旦有了威胁,倒是觉得旁人要和她争抢了。
这一点,自是不好的。可是,却也是情理之中罢?
当然,这个时候也不是自我反省的时候,她仍是觉得不能理解:“纵你不喜王爷,可毕竟是嫁了过来。你又何必如此?哪怕是为了刘家,也不该如此不是?闹成这样,与你又有什么好处?你若真不稀罕这些,又如何会服用药物,非要怀孕生个儿子呢?”
这本就是前后矛盾不是吗?
刘氏一怔,随后凄然一笑:“是啊,我也后悔。我为什么非要想生个孩子和你争呢?我最不该的,就是起了争强好胜的心思。可怜我的孩儿……”
随后刘氏声音一厉:“至于刘家!我为何要为他们着想?他们为了荣华富贵推了我出来时,可曾想过我?我进了端王府大门时处境艰难,他们做了什么?非但不能与我撑腰,反倒是时时找我要钱!”
这点陶君兰不能否认:刘家人,的确是有些不像样。纵然要靠着刘氏嫁入端王府维持名声和地位,可也不该这般压榨刘氏。毕竟,刘氏在端王府也是要过日子的,刘家人这般打脸,让刘氏如何能立出威信?
叹了一口气,陶君兰低声道;“事到如今,再纠结这些也无用了。很有可能皇后会重新选人,将你取而代之。”
刘氏一怔,随后仰天大笑:“这一天终于要来了!”从幽禁那日起,她心里就明白,这一天迟早会来。就是李邺,也不会容她。只是:“却没想到竟是皇后。”
“你认命了?”觉察到了刘氏的情绪,陶君兰倒是有些意外。她以为凭着刘氏的性格,是不会这样轻易认命的。
刘氏苦笑,声音渐低;“不认命又如何?不认命又如何?”事已至此,再无退路。
陶君兰叹了一口气,也是无话可说。半晌笑了一声:“也好,如此一来,栓儿便是可归还与我了罢?也好,也好。”
刘氏看了陶君兰一眼,倏地冷笑一声:“你不过是想挑拨我去争罢了,我争了,最后不也是便宜了你?你拿我当枪使,真当我看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