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君兰这样的态度,倒是叫人再次的惊讶了一回。事实上,她本就鲜少如此与人说话,拿出身份摆出架势来压人一头。
孔夫人是惊惧,那位表婶则是惊吓,倒是红螺和春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欢喜:事实上,她们觉得主子还真得有这种气势才好。以前也就罢了,如今身份越尊贵地位也越高了,主子自然也该有所变化,不然如何驽下?
倒是陶君兰最为镇定。她心里清楚,她这般也是为了叫孔夫人心中惧怕罢了。她不是圣人,对于昔日受到的****,她自然也是想要加倍奉还的。当年孔夫人自持身份,高傲轻蔑的废了亲事,她如今身份高于对方,想来自然也是可以随意欺辱的。不过是一报还一报,也没什么可纠结的。
而且如今看来,杀鸡给猴看这一招也是十分不错。
陶君兰暗自看了一眼那对母女面上的神色,心头冷笑。
送走了孔夫人,陶君兰这才含笑看向了所谓的表婶:“吴表叔是怎么没的?”她依稀记得这位表婶似乎姓许,人称吴许氏。
提起丈夫,吴许氏面上顿时露出哀戚之色来:“得了瘟疫没的。当时几乎花光了家中银钱,却仍是没能治好。就连安平也没了。只剩下我们母女两个,勉强撑了一段时间,如今却是着实支撑不住了,连住处也没了。这才只得投奔侧妃您来。”
陶君兰笑容不改:“哦?怎么会连住的地方也没有?我记得当年父亲是帮忙买下了宅子,还给表叔谋了一个营生啊。想来这些年家境应该不错才是。怎么一夕之间就成了这幅光景。”
事实上,当年父亲一直颇有资助,这位吴表叔短短几年甚至买了丫头使唤,想来不可能那么轻易败落才对。
吴许氏尴尬的绞着手帕,最后才叹了一口气:“那死鬼十分喜欢赌钱,在得瘟疫之前,家里已经不大有余钱了。就是下葬的银子,也是卖了房屋才凑上的。”
这么说来,吴许氏倒是十分有情有义了。人没了,甚至卖了屋子也要给丈夫风光下葬。不过,对于这样的说法,陶君兰只是挑了挑唇角心头讥讽。染上瘟疫死去的人,都是由朝廷一律火化安葬的,就算自行安葬,其实也花钱不多。纵然是卖了房产,那银子估摸着也剩下不少的。
至少,会比当年她们陶家家破时候她身上的银子要多多了。
不过,这些事情也没有深究的意思。陶君兰点点头再问:“那如今表婶是怎么打算的?是想我给你们一笔银子,寻个住处好好生活。还是怎么样?”
这么问,自然也是有深意的。她是想试探一下对方的想法和目的。
吴许氏思量了一会儿,便是言道:“我们孤儿寡母的又都是女子,在外头生活也不容易。我便是想腆着脸求侧妃收容我们一回。当然,我们也是能帮府上做些活计的。我带大了两个孩子,若是侧妃不嫌弃,我倒是可以帮着您带孩子。我这个女儿,也可在您身边服侍。不管怎么说,亲戚一场自然是比旁人更值得信赖的。”
陶君兰还没说话,红螺倒是忍不住笑着开了口:“这如何使得?咱们这样的人家,服侍的人自然是不缺的。夫人您是客人,哪里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再则,不管是服侍小主子,还是在侧妃跟前服侍,都是要专门训练观察过的,哪里能随便用人呢?”
红螺这话有点儿贬低人的意思,不过她这般笑嘻嘻的说出来,只让人觉得伶俐和玩笑,倒是没什么讥讽的味道。
不过不管看上去有没有,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陶君兰听了后便是忍不住一笑。不过她也没开口训斥红螺,事实上,这话她不好说。红螺说正好。对方仗着有些亲戚关系,倒是还真敢提这事儿。拴儿和明珠身边,她是绝不可能随意安插人的。别说是一个远房表亲,就真是她亲婶子她也不可能这般随意。至于她身边,那就更不能了。许做个三等丫头是可以的,不过她真使唤起亲戚来,叫人怎么看?名声还要不要了?
“的确是这般,既是亲戚,哪里有使唤亲戚的道理?红螺,你拨个客房让表婶她们住着。然后再告诉静平这事儿,让他来安顿表婶。”陶君兰笑着言道,意思却是很明确:收容一时可以,一辈子那却是不能的。
而且,这事儿陶君兰不好做得太过。可是真交给了陶静平——想来以陶静平的个性来说,这对母子那是占不到什么便宜的。
不过,这个吴许氏倒是还挺聪明,知道拉上孔夫人,这般大张旗鼓的上门来。因为这般一来的话,陶君兰自然是不可能真无动于衷,怎么面子上也要过得去的。
说完这话,陶君兰便是起身欲走。偏这时候小丫头过来传话了:“王爷回来了,说是弄了些稀罕的果子,让侧妃去瞧瞧。”
陶君兰应了一声。随后就听见吴许氏嗫嚅道:“王爷回来了?那我们也去请个安罢。”
陶君兰脚下一顿,本想说不必了,可是眼角余光却是扫到了吴许氏面上的神色,便是讥讽一笑应下了。真当她是傻子,不知道她们到底打的什么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