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顾了自己的一生,想过许多的事,自己从前的经历,有太多太多的不堪,以至于他上了山,陈凯之和他们讲仁义礼智信,和他们将温良恭俭让,告诉他们,三字经里每一个故事,这令他觉得,自己从前种种的事,令他惭愧,惭愧得厉害。
而现在,这烙印在他骨子里,陈凯之亲自传授给他们的价值观,突的变成了一腔难以遏制的怒火,他低声喃喃的骂完之后,突的想起立在孔祠前的碑文:“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去他NIANG的,杀,杀尽这些乱臣贼子……”
就在他咒骂这句话的时候,在他的身后,数十人也毫不犹豫地跟上来了。
众人开始跑,其实这时候,肚中有些饥饿了,他们索性一面小跑,一面就着水壶里的水,吃着肉干。
跑……他们早就习惯了跑了。
他们不但通过跑步而掌握了许多长跑的诀窍,最重要的是,这十年如一日的晨跑、晚跑,已令他们的体力出奇的充沛。
他们顺着马蹄,竟如疯子一般朝着一个目标,不肯驻足。
五六里之后,刘壁诸人,已是气喘吁吁,回头一看,山径上没有任何的人烟,可是战马已经有些吃不消了,有的马甚至开始吐白沫,刘壁觉得自己的口里干涸,不得不停下来:“寻水,寻水……”
他大口喘着粗气,心里愤怒到了极点,该死,真该死,自己虽不算什么英雄一时,却也算是一方的人物,谁料到……会落到这个境地,幸好总算是逃出了生天,将来总还有机会的。
他心里这般的想着,可刚刚歇下不久,便有人惊慌地道:“殿下……殿下……”
这护卫惊恐万分,如见了鬼似的:“人……人……”
刘壁连忙回头,他果然看到了人,那些人匀速而来,相隔至少还有一里,可是他们如钉子一般,死死地将他们这些人钉住。
刘壁打了个冷战,他觉得这个世界疯了,自己骑着马,又走了五六里路,这一路下来,近十里了啊,可是对方,却是凭着两条腿穷追不舍。
他骑在马上,尚且觉得脱力,可是这些疯子,竟只是靠着两条腿,生生的追来的。
他烦躁极了,忙道:“走。”
说罢,立马又翻身上马,一行人继续催动着马北奔。
只是这时候,马儿已经气喘吁吁,走不快了,而身后的人,却宛如跗骨之蛆一般,竟一直死死地咬着。
刘壁的心里,从咒骂变成了恐惧,一种从所未有的恐惧,这种恐惧,比方才的大败更加深刻,方才与其说是恐惧,不如说是震撼,可现在……他服了,彻底的服了,他终于意识到,自己遇到了什么样的敌人。
拥有神兵利器,可以远战,即便是近战,亦是所向披靡,他们……居然还特能跑。
这是何其充沛的体力啊。
刘壁也只能逃,他心里想,若是再让马儿跑上了几里,理应可以将这些人甩了,人力终究有其穷尽,他带着护卫继续北行,一个护卫终于还是落队了,他座下的马口吐白沫,直接前蹄跪下,将人翻下来,这马的体力终于耗尽,护卫口里大叫:“殿下,殿下……”
可惜,刘壁等人已是骑马远去。
他吓得面如土色,疯狂地想要走,只是可惜,跑不了多远,他便气喘吁吁,接着跪在了地上,方才的冲杀,已经耗尽了体力,再加上马上的颠簸,使他的体力已经到达了极限,而这时,追兵已经越来越近,当一群追兵赶到的时候,他惊慌失措地跪着,哭爹喊NIANG:“饶……饶命……饶命……”
许杰气喘吁吁的,可他的目中只是冷漠,或许是因为,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便对敌人难有什么恻隐。
他什么话都没有说,而是直接一脚将人踹翻,随即拔出了腰间的长刀。
这护卫更疯狂地求饶着:“小人……小人……求大爷饶命。”
长刀刀尖直接对着翻在地上的护卫鼻梁,一个弟兄已一脚踩在这护卫胸膛上,已经不需要言语来交流,大家各有默契。
护卫想要挣扎,可踩在自己胸膛的脚却如钉子一般将他钉在地上,他只好不断地在地上拼命的扭曲,寻求最后的活命机会。
最终,这长刃一闪,狠狠地刺了下来,直没他的咽喉。
呃……呃……
护卫扭曲着,抱着自己的颈部,他已不出声音,只是从喉头,出呃呃的森然声响。
一刀封喉!
许杰毫不费力地抽刀,他已不如方才那般愤恨了,只是此时此刻,他的目中,却多的是一股冷漠,这种可怕的漠然,随着他抽刀时的鲜血一般喷洒,随即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