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这里是皇家御花园,除了各色娇花,自然景色怡人,陈凯之却无心去欣赏这御园里的美景,心里正琢磨着太皇太后的意思。
太皇太后故意支开慕太后,还有那妇人,肯定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和他说的,因此他心里带着疑惑,悄悄地用余光打量着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却是面色平静,一双眼眸轻轻转动着,浏览着远近美景。
只见不远处,正有一处长亭,太皇太后朝那轻轻一指,含笑起来。
“去那儿坐坐。”
陈凯之颔,他悄悄回,见老宦官远远跟着,不敢靠近,便搀扶着太皇太后到了亭子里。
此时亭子里无人,很是空荡,除了偶然听到几声鸟儿的叫声,这倒是很安静。
亭子很宽敞,中间摆着一张石圆桌,几张小石凳子分别围着圆桌。
太皇太后进了亭子,便在石凳上坐下,艳阳斜斜的照进亭内,灿烂光芒笼罩着太皇太后的脸,一张保养得极好面容几乎透明,让人看不清。
陈凯之看不清太皇太后的神色,只能在一旁候着,等着她开口,思忖间,太皇太后指了指身旁的小石凳。
“你也坐吧。”
陈凯之倒也很干脆地欠身坐下。
太皇太后端庄地坐着,一双眼眸微微眯了起来,没有再顾上这周围秀色的景致,而是很是认真地看着陈凯之,一张被光芒笼罩的脸,却是掠过丝丝忧伤之色,下一刻,手肘撑着圆桌,脑袋歪在手上,目光游离,整个人似乎陷入沉思,竟是不自觉地深深感叹起来。
“哀家是在十四岁入的宫,那已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了,往事如烟啊。”
陈凯之没想到太皇太后突的说到这些,心里有些诧异。
但是对于太皇太后话里的感慨,陈凯之是难以体会这种感受的,却还是颔点头道:“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太皇太后一呆,咀嚼着这句话,竟是痴了,双眸里闪过光芒。
“不错,正是如此,离哀家上一次离开这个地方,算是已是阔别了十五年,十五年来,早已物是人非,这里的一草一木,倒是曾有许多‘古人’来过,可他们,却多是不见踪影了,人有旦夕祸福啊。十五年前……”
她说着,双手交握地放在腹部前,浅浅抬眸,目光似是变得悠远起来,口里接着道:“你可知道哀家在十五年前,为何要离开这里吗?”
对于这个问题,其实陈凯之的心里一直都觉得蹊跷。
当初太皇太后不但身份尊贵,而且在朝臣心中,更是地位崇高,却突的离开了这个皇权中心,跑去关中,一去竟是十多年,在陈凯之看来,这理应就是太皇太后身上最大的谜团了。
看着陈凯之一脸的不解,太皇太后却是一声叹息,眼眶微红,嗓音略微颤。
“哀家那时候,有个孙儿,他是哀家的长孙,哀家现在还记得,当听到他呱呱坠地的哭声,哀家的心都碎了,哀家那时候以为这辈子,也算是有福了,生了几个儿子,而今又有一个孙儿,将来,哀家啊,一定要将这长孙养大,养在身边,哀家预备等他年纪渐长一些,和他说许多的故事,可是……想来,你也知道,太子不知所踪的事吧。”
陈凯之先是一怔,不曾想到太皇太后会和自己说这个,不过他还是立即颔说道:“臣听说过一些,据说是诸子余孽动的手。”
“呵……没有这么简单。”太皇太后面上冷漠,不再见平时慈和的样子,她眼眸幽邃得不见底,却是淡淡地道:“诸子余孽这样做,又有什么好处呢?”
陈凯之再次颔点头,可这时候,他却知道,自己不能继续说下去了,因为接下来牵涉到的,肯定是宫中最大的秘闻。
作为一个臣子,即便是宗室,有些事,还是有所忌讳的好。
是啊,既然诸子余孽不会有任何好处,那是不是代表是另有其人?可,会是什么人呢?这几乎已经可以想象了,在这个过程中,谁得到了最大的好处?
当然是赵王,还有他那个现在已经成为皇帝的儿子。
可赵王毕竟是太皇太后的亲儿子,而小皇帝,更是太皇太后的嫡亲孙儿,眼下除了赵王父子,先皇帝已经绝嗣,无论背后的人是不是赵王,都已经无关紧要了,因为太皇太后是绝不可能为那个长孙报仇的。
太皇太后见陈凯之一言不,不由瞥了陈凯之一眼,嘴角微微一抽,竟是冷笑起来。
“你在此时,一定是在想,这个人一定是赵王吧?”
陈凯之诧异了,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不点头,是必须得有所禁忌。
而不摇头,是因为不想睁眼说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