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二公主?”呼延阚阴毒的说道:“这种野杂种,凭什么做匈奴的公主,她的儿子还当上单于,哼!”
“你——!”
我心中又惊又怒,可是那一份怒,却怎么也赶不上那份惊。
他没有否认我的最后一个问题,也就是说我的母亲,北匈奴的木贞公主是半个匈奴人,我的外婆是个汉家女,嫁到了北匈奴,成为呼延鸩的女人,而她——是沐家的人?!
恍然间,过去那些让我疑惑不解的事,在这个时候似乎都得到了印证。
难怪那天去皇陵拜祭的时候,守墓的那些人,尤其是那个老人看到我的时候,表情有些奇怪,甚至有意识的打听我的身世。
甚至,我几乎已经可以肯定,絮云的娘也是沐家的人,她从小流浪,大概也只恍惚的记得自己的姓,可是却误认为了姓“穆”,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我会和絮云长得一模一样,我们的父亲是同一个人,而我们的母亲,同是沐家的人,甚至有可能,是表亲姐妹!
大概也是因为如此,父亲在北匈奴原本不肯投降,而见到母亲木贞公主后,才会答应娶她,而后生下了我,也许母亲和絮云的娘长相应该是相似的。
我开始不停的抖,好像全身冷得厉害。
我的身世,几乎已经真相大白了,可是最大的疑惑,我却始终不知道——
楚怀玉为什么要杀我?一定是和沐家有关,否则不可能守陵的都是沐家男人,而且全都被阉割,一个女人都没有剩下,而那些人在袭击我的时候,骂我“不忠不孝”,难道是因为——我嫁给了楚亦宸这个楚家的男人?
沐家和楚家,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过往,是什么往事,能让皇家对这个家族实施如此残酷的手段?!
就在我愣的时候,那呼延阚又朝着我吼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斟酒!”
他,倒是真的把我当侍女的,还以为我会真的这么乖乖的,为了询问一个真相,就朝他卑躬屈膝吗?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的脸色也变了,似乎很不喜欢我看着他的目光,阴狠的道:“你那是什么眼神?敢这样看着我,你要知道,你的命现在在我手里,我要杀了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你试试——”
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也惊了一下。
因为在我开口的同时,另外一个熟悉的声音也在说同样的话,每一个字都和我说的一模一样。
回头的时候,只见季汉阳好像是突然从天而降,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周围的人全都惊愕的睁大了眼睛,都没有看清他到底是如何出现的,我只看到他还穿着那晚的衣服,胸口扎着白布,隐隐能看到里面透出的红。
“汉阳?!”
这两个字刚刚出口,那个熟悉的人影已经猛的朝着我们冲了过来,手中的长枪挑起一朵枪花,直直的刺向了呼延阚!
“啊!”呼延阚大惊之下,立刻起身,眼看着汉阳的长枪已经刺到胸前,他顺手抓起桌上的酒坛一挡,只听“哐啷”一声巨响,酒坛被扎破,碎片和酒水绽裂开来,洒了一地,而他退后了好几步,踉跄着竟然跌坐到了地上。
“保护王子!”
那些匈奴人兵倒是反应很快,急忙冲了上来,我眼看着季汉阳一脸沉重的杀气,与往常那个嬉笑调侃的他判若两人,手中长枪出手狠毒,招招致命,那些围上来的匈奴兵顷刻间已经被他杀了好几个!
可是,当我看向周围,现并没有其他的人跟上来。
怎么回事?难道他一个人突围上来的?我心中大惊,猛然想起高大夫曾经说过,后山的那条小道,我和他都曾经去过那里,大概他是去那儿找到了上山的路!
现在只有他一个人,要对付这里这么多的匈奴人,而且他身上还有伤——我看着他在人群中穿梭翻腾的身影,胸口那一处包扎的伤立刻透出了红色,而且越来越浓!
“汉阳小心!”
我大吼一声,那呼延阚已经回过神来,从旁边人的身上抽出一把大刀,猛的走过来朝着汉阳砍过去,季汉阳一枪挑了旁边的一个匈奴人,急忙收手回挡,呼延阚高大威猛,手上力气也不差,季汉阳也被他这猛然一击弄得后退了好几步,但立刻收枪撑住地面,稳住身形。
可是,我分明看到他苍白的脸上汗水大颗大颗的滴落下来,胸口的血已经完全浸染开了。
“哼,原来是你,受着伤还闯上来,真是忠心耿耿啊。”
呼延阚冷笑道:“好一个汉子!”
“汉阳!”我急忙冲过去想要扶他,季汉阳却一把将手中的长枪横过来,拦住了我,却没有回头看我一眼,而是对着呼延阚道:“束手就缚。你没有伤害她,我饶你不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呼延阚在一愣之后,立刻狂笑了起来,笑过之后,那张粗狂的脸上分明露出了狰狞的神色,冲着身后的人道:“给我上,将他乱刀分尸!”
“不要——!”
我抓住季汉阳拦着我的长枪,急忙要冲上去,可他却始终不让我挪动一步,眼看着那些匈奴人手持弯刀,呼啸着朝着我们冲了过来,而他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汉阳!”
我急得大叫,而就在这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呼呼的风声,我还没来的及回头,就看到那些冲过来的匈奴兵脸色已经变了,冲在最前面的几个甚至下意识的停下脚步后退了好几步,顷刻间,已经有数十道黑色的身影从我们身后冲了出来。
黑旗军!是黑旗军!
一看到那些人熟悉的黑色盔甲,我揪在一起的心这个时候才稍稍放下,而季汉阳却毫不含糊,当黑旗军和那些匈奴人混战成一团的时候,他大喝一声,又朝着呼延阚冲杀过去。
这两个人身形矫健,如蛟龙猛虎,恶斗之下刀光剑影,只战得风云突变,天色无光。
黑旗军上来的人也并不多,大概是怕人数太多会暴露行踪,引起这些匈奴人的注意那就功亏一篑了,我看他们战得辛苦,只怕久攻不下,会影响大局。
呼延阚和季汉阳还在拼杀着,招招凶险致命,汉阳明显是累了,胸口的伤也在牵制着他的动作,而呼延阚的动作也渐渐的慢了下来,甚至有些停滞,当季汉阳一枪横扫向他的咽喉时,他急忙挥刀来挡,却被枪尖一个变幻挑开,肩膀上“嗤”的一声,裂开一条血口。
当他受伤后,他看的不是季汉阳,而是有些愕然的瞪大了眼睛,然后看向我。
“你——”
我走到季汉阳的身边,看着他道:“若想活命,就叫你的手下都住手。”
季汉阳也有些吃惊,低头看了我一眼,我还没有来得及解释,那呼延阚已经愕然道:“你在酒里下了毒?”
我冷笑:“这要怪你自己,高大夫的屋子里那么多草药,偏偏你要将我关在里面,我自然要物尽其用。况且,我不是在酒里下毒。”
“那你——”
我抬起手,慢慢的伸开手掌,掌心被我涂抹了一层药粉。
他顿时恍然大悟的:“你给我倒酒——”
不错,我就是在拎起酒坛倒酒的时候,将掌心的药粉抹到了酒坛的坛口上,酒水倒下去,自然沾染了这些药粉,而我在端酒递给他的时候,也有意识的将这些药粉尽量的撒下去,他不知所以,喝了那酒,虽然剂量不多,但和酒一起服用,作用挥得倒是快。
“鸢青……”季汉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抬头看着他,他苍白而英俊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近乎高兴的表情,似乎看到我这样做可以保护自己了,他也欣慰了。
而就在这时,只听呼延阚一声狂吼:“我杀了你——!”
说罢便猛的起身挥刀朝着我扑了过来,周围的几个匈奴兵一见此情景,也立刻冲过来与他一起,朝着我和季汉阳砍杀过来。
“小心!”
季汉阳急忙将我护住,手中长枪如毒蛇出洞,闪电般的几个突刺,将那些匈奴兵挑开,呼延阚挥舞着大刀凶悍而至,他已经完全没有了章法,甚至只想要和汉阳同归于尽一般,这样着杀法,季汉阳也有些招架不住,胸口的伤一直牵制着他的动作。
我见他咬着牙,也猛的朝着呼延阚冲过去,那刀锋朝着他的额头直直的横扫过来,可他却根本不躲不闪,迎身上去,长枪却刺偏了,从呼延阚的肩膀处挑了过去。
“汉阳——!”
我大惊失色,大声的叫他,只见那刀锋砍上他头颅的一瞬间,他的整个身子猛的朝一旁偏去,划过呼延阚肩膀的长枪猛的朝后滑了回来,枪尾抵在了地上,枪头正对呼延阚的胸口,而呼延阚此时已经无法再变方向,整个人猛扑上来,正好扑上了那把银枪。
只听一声闷响,那长枪穿胸而过,从他的背后带出了一朵凄艳的血花,穿刺了出来,将他整个人支在了地上。
我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几乎不敢相信。
汉阳,他赢了?!
可就在这时,呼延阚一双虎目圆睁,怒视着季汉阳,手中的大刀猛的朝回一砍,季汉阳的背上立刻被他砍出了一条又深又长的血口。
“汉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