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宁羽停住脚步,站在树下,微微偏头扫了身后的丫鬟婆子一眼,见她们也都住了脚,等在离这里两丈远的地方。
“表哥,你真的不想带大堂姐……走?——你不是很喜欢她吗不跳字。贺宁羽轻声问道,脸上有些绯红,到底是姑娘家,“私奔”两个字还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聂维回头深深地看了贺宁羽一眼,又转过头去,将那折下来的柳枝远远地抛过内院的围墙。
“表哥,你不?”贺宁羽追问道。
聂维背着手转过身来,半边棱角分明的侧脸映在傍晚夕阳的余晖下,如同上了一层金边,更加英俊动人。
贺宁羽的脸更红了。
聂维定定地看着贺宁羽水灵灵的大眼睛,半晌才把头转开,看向远处的亭台楼阁,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是我了。当初小姨让我去接近你大堂姐的时候,我就应该一口回绝。——我不想害人害己,误了我们两人一辈子。”最后这句话却是回头看着贺宁羽说得。
贺宁羽的心怦怦地跳得厉害,过了好一阵子,贺宁羽才有些慌乱地嗔怪他道就算你不愿意带她走,可你也不要把她推到水里去啊。——差点要了她的命。”
聂维十分诧异,忙低声问道这是回事?我当日根本就没有到你们家来,而是直接去赌坊里躲了几日,会把她推到水里?”
贺宁羽心里一沉,后退两步,连声音都有些嘶哑起来你说?当日,不是……不是你做得?”
聂维上前两步,想伸手拉住贺宁羽,手伸在半空中,又颓然地落了下来,赶紧解释不是我,绝对不是我。”定了定神,聂维又眯着眼打量远处贺宁羽的丫鬟婆子,沉声道那日我娘和你母亲,本来是打算让我……带了你大堂姐私奔,这样闹出来后,她就不得不嫁给我。可是我左思右想,觉得这种事做不得。做了,就害了你大堂姐一辈子。我没出息也就算了,还要拉着一个无辜的女子一起下水,我做不出来。”
贺宁羽撇撇嘴,嘟哝道大堂姐说不定心甘情愿呢。你又不是看不出来她对你……”
聂维微微笑了笑。他今年也有二十二岁,一般人家这个年岁的男子,都已经娶妻生子,他却至今高不成,低不就,让他娘很是头疼。
贺家的二太太李氏是他嫡亲的姨妈,可是嫁得也不比聂姨妈好。对聂家的这对孤儿寡母,想要照拂,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当年一个偶尔的机会,贺宁馨在二房跟着二太太厮混的时候,见了聂维一次,对他很有好感。
二太太李氏灵机一动,觉得他俩正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聂维家没银子,大房有的是银子。如果能让的外甥娶了大房的姑娘,不仅聂家的困窘迎刃而解,而且在贺家里面,许从此就要看的脸色过活。
再加上贺宁馨从生下来就同简家的嫡长子定了亲。简家后来被夺爵为民,二太太还以为许要给的女儿另寻一门亲事,就打起了贺宁馨的主意。
只是聂家的门第实在差得太远,二太太许和贺大老爷一定不会同意,才想出了要用生米煮成熟饭的法子。谁知贺大老爷和许都是守信之人,一直拖着没有给贺宁馨另寻亲事。
这样一等,居然等到简家复了爵。
两年前简飞扬以镇国公的身份,贺家拜会贺大老爷和许的时候,二太太李氏也有幸见了他一面。这才这位简家的嫡长子不仅生得一表人材,还十分能干,人品也不的样子。而且人家二十多岁了,位高权重,那时贺思平还是个清贵悠闲的翰林院大学士,贺家更是不能同世代勋贵的简家相提并论。简飞扬却没有另择高门贵女的意思,而是一定要信守前约,同贺家联姻,非贺家的姑娘不娶。
二太太李氏以前一向唯许马是瞻,向来是围着许打转的,也听许提过简飞扬这些年来的事情。
原来这简飞扬十一岁时家逢巨变,回到祖籍之后祖产也被乡里豪族侵占,只好跟着乡里农人下地耕种。虽然他也曾经是世家,可是在祖籍那四年,也打熬得跟下脚汉没有两样。
只是他年小力弱,靠他一人下地得来的粮食,依然养不活一家大小。为了家里人能活命,简飞扬十五岁时离家从军,才用卖命的钱养活了一家大小。后来更是在战场上杀敌无数,才拿命搏了一幅前程出来。二十四岁的时候简飞扬在对羌族一战中崭露头角,声威大振,受封忠节将军,又复了镇国公世袭罔替的爵位,简家才重回京师,起兴起来。
到如今他二十六岁了,为了等贺宁馨,居然连通房丫鬟都没有,一直是单身一个人。平日里都住在外院书房,身边只有两个年岁大的老苍头服侍,连后来的随身小厮都是许给送的。
这样好的男人,居然要配给贺宁馨这个糊涂虫——二太太李氏想起来就觉得天道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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