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差婆一口咬定没有。
其实这个差婆也记不清早上的事情。她一早上搜了那么多夫人的身,哪里记得这么清楚?反正就算真的有,也不能承认。承认了,就是她失职了······
裴舒芬紧紧盯着那差婆,见她目光闪烁·并不敢看着自己,心里便有了底,哼了一声,道:“你也记不清了是不是?”到底不相信这个世上会有人拿得出一模一样的东西。
旁边的差婆便笑着给裴舒芬赔了礼,道:“这东西本来是不能进宫的。不过夫人既然从宫里带出来·说不得,我们得先搜走交上去,等上面的人验了不是宫里的东西,再给夫人还回去就是了。夫人也知道,我们的规矩就是如此。若是不按规矩,我们受罚事小,夫人丢了脸面事大。”
裴舒芬倒不怕他们拿去验。——不是她夸口,宫里面要是有这东西就见鬼了。
那差婆见裴舒芬并不反对·便又谢过裴舒芬·拿着送到上面去了。
裴裴舒芬回了宁远侯府,匆匆去自己的内室藏东西的地方看了看·现那里果然没有药瓶,才松了一口气,以为是自己无意识放到了袖袋里,忘了取出来了。便不再纠结那小药瓶的由来,自去张罗晚饭。
远宁远侯太夫人病在床上,也不得去宫里跪灵。裴舒芬回府,当然先去看了看太夫人。
一日不见,太夫人瘦了许多,特别是两鬓,多了些斑白的头出来,看起来就是个垂垂老妪。
想起自己公爹老宁远侯那个国色天香的外室,裴舒芬在心里叹了口气,知道这个外室,九成九是真的。却也聪明地不提此事,就给太夫人说了说宫里的丧仪,又为几位皇子和大公主垂了泪,才将太夫人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
此时皇宫里的养心殿内,宏宣帝脸色黑如锅底,看着自己龙案上摆着一个黑色小药瓶,问那差婆:“这个小药瓶,你是从宁远侯夫人身上搜出来的?”
那差婆赶紧磕头道:“回圣上的话。正是。”
“早上为何没有搜到?”宏宣帝皱眉问道。
那差婆一口咬定早上明明没有,是晚上出宫的时候,宁远侯夫人身上多出来的,又道:“大概是从宫里带出去的。”
宏宣帝便让差婆退下,宣了守灵堂的管事姑姑和总管内侍进来,细问今日皇后灵堂里生的事。
宁远侯夫人裴舒芬“悲戚过甚”,扑向皇后娘娘棺椁的事情,当然是今日灵堂里的重头戏,被两个人一五一十地回报给了宏宣帝。
“当时一片混乱。许多人都上前拉扯宁远侯夫人,既有宫里的人,也有宫外的人。”管事姑姑垂手细说。
总管内侍也附和道:“正是如此。当时镇国公夫人从地上拣了这个小药瓶,四处问是谁的。宁远侯夫人就扑上去抢,说是她的。镇国公夫人不信,还多问了几个人。人家都说不是,才不情愿地还给了宁远侯夫人。”
宏宣帝听见是简飞扬的妻子,笑了笑,道:“她就是跟宁远侯夫人不对付。看来若不是大庭广众之下,这镇国公夫人也没这么好说话。”还以为贺宁馨在故意刁难裴舒芬。
底下的人都屏了气,不敢接话。
宏宣帝便让他们都下去了。
等人都走了,宏宣帝才伸手从龙案底下拿出另外一个小药瓶,同桌上放着的那个一模一样。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宏宣帝翻来覆去地把玩两个小药瓶,凝神沉思了一会儿,扬声道:“宣宋医正进来。”又自言自语地道:“看来还有漏网之鱼。”便起身招了暗卫说话:“将今日皇后灵前伺候的宫女和内侍,一个不留,全打回老家。”
暗卫会意,自去办差。
宋医正匆匆来到养心殿,见过了宏宣帝。
宏宣帝指着案头的两个小药瓶道:“宋医正,你来看看,这两个小药瓶里面的药,是不是一样的?”
宋医正满脸疑惑地走近前来,取了一个小药瓶,打开盖子看了看,又倒出一粒闻了闻,失声道:“难道是‘多子丸,?!”
多子丸的药方,不算是什么秘密,只是有些药材难找,所以价钱贵一些而已。有些年纪大了,生不出孩子的贵妇,有时候是会不惜重金,求得此药,试试怀孕的。不过见效的很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健康的妇人,当然不会吃饱了撑得去吃这种药。所以这种药,用得人其实极少。
不过皇后的情形又特殊些。
宏宣帝心情十分复杂,坐回龙椅上,嘴唇抿了又抿,没有说话。
宋医正看了宏宣帝一眼,又打开另外一个小药瓶看了看,倒出一粒药,和先前倒出来的药并排放在一起,无论颜色、气味、和大小·都是一模一样的。
“陛下,其实很多药,从外观上看,都差不多。”宋医正还是不敢一口咬定,小心翼翼地向宏宣帝进言,“容臣多问两句,这两瓶药,是从哪里来的?”
宏宣帝看了他一眼,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宋医正不是一直想知道,皇后如何能又怀上身孕,且还生了个······孽障出来?”指了指那两个小药瓶,“这些,可能就是累得皇后身亡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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