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外面的症状好了也是好事。
楚华谨便托太医向圣上致谢,又说过几天等痊愈了,就亲自去宫里给圣上磕头谢恩。
太医回去了,第一件事就是向宏宣帝回报宁远侯楚华谨的病况。
听说楚华谨的“病”好了,宏宣帝松了一口气。他可不想楚华谨现在就死。他现在就死了,收军归政的事,又要等上十几年了。—他可等不起了。
楚华谨第二日就给宏宣帝上了折子,谢过宏宣帝的延医赐药之恩,又表述了自己一番忠君报国之心…同时说了自己的两点私心,想请旨去西南外放,一来可以去寻解药,二来可以远离曾亭。
宏宣帝看了折子有些诧异…叫了安郡王刹宫里头商议。
安郡王便将缇骑探知到的宁远侯府里面的事,事无巨细地对宏宣帝说了一遍。
宏宣帝完完整整地听完,笑得前仰后合,摸着头上的翼善冠道:“怎会如此?这宁远侯也太给男人丢脸了吧?老宁远侯有子如此,真是死不瞑目。——难怪当年要给他娶一个有大才的夫人支撑门户。”
安郡王也跟着笑了笑。宁远侯楚华谨确实很是给男人丢脸。不过此女是圣上所赐,圣上还笑话人家,却是不够厚道。
“这阳平侯曾权到底是怎么教女儿的?怎么会教出这样一个人?”宏宣帝虽然知道曾亭比较泼辣…可是没有想到她泼辣成这个样子。
安郡王嘴角微勾,对宏宣帝拱手道:“陛下眼光独到,总能妙-点鸳鸯。
宏宣帝打了个哈哈,对安郡王道:“你就别糗朕了。——宁远侯如今也是度日如年,要不,就让他去放几年外任,晾一晾曾亭吧。”又有些不屑地道:“此子无德无能,不足为虑。”已经打算给西南将军裴书礼密旨…让他要趁楚华谨在西南的时候,说服楚华谨亲自上书归军。
想到三个皇子,宏宣帝到底于心不忍…不肯让宁远侯太过没脸。琢磨了许久,便封了楚华谨一个西南总兵的职位,将他放到西南将军裴书礼手下任职,同时派了二皇子跟着楚华谨一起去西南,让他看着自己的舅舅,不要做出太出格的事情。
不过将楚华谨放到西南做外任,宏宣帝虽觉得有些不妥的地方。只是宏宣帝的目光,目前只是盯着柳梦寒,并没有过多的关注这个才智平平的楚华谨。可惜柳梦寒这女人却像是收手了,完全没有跟别人联系的意思…安心在宁远侯府的后院做她的老封君。
柳梦寒的女儿楚华朱入宫有一段日子了,宏宣帝推说宁远侯太夫人的孝期未满,并没有招过她侍寝,只是派人暗中盯着她。不过目前看来,楚华朱还算本份,每日除了去给皇贵妃请安…就回到自己的宫里,足不出户,不与他人往来。
楚华谨在宁远侯府终于等到了圣旨,十分高兴,脸上的气色都好了许多,便忙忙地准备起来。
曾亭得知楚华谨居然外放了,还升了总兵,心里的感觉十分复杂。——她还以为楚华谨这个病秧秧的样子,再不会有出息的。如今居然看走眼了。由自主地对楚华谨恭敬了许多,也不敢再强迫他。
楚华谨便做出翻身做主人的样子,对曾亭不再唯唯诺诺,趁机将曾亭的左膀右臂都打杀了,以免自己走了,曾亭仗着这些人在内院里兴风作浪,将他留在府里的妾室和儿子都折腾没了。
同时在外放赴任之前,楚华谨给自己的大儿子和二儿子都定了亲。都是定的两家勋贵府上的庶女,嘱咐他们两年后太夫人的孝满了就完婚,到时他回来主持婚礼。有了岳家,曾亭必然要忌惮三分。以后成了婚,这两个儿子就能分府另过了。
齐姨娘的女儿楚文琳应该不会碍曾亭的眼,不过楚华谨以防万一,也给她定了亲。至于齐姨娘的儿子,现在还小,齐姨娘又机灵,还有娘家在京城,曾亭应该会给她留几分脸面。
至于裴舒芬母子,楚华谨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决定将他们留在京城,听天由命。若是他们命大,能活到以后事成的一天,再将他们拉下马,给方姨娘的儿子让位也容易。若是他们不走远,被曾亭折腾得挂了,也是他们命不好。——对于裴舒芬的这个儿子,楚华谨心里始终有根刺。不过他已经对圣上那里过了明路,圣上应该也知道这个世子来路不明,只是需要他在前面挡着,便没有动手脚。
曾亭眼睁睁地看着楚华谨三下五除二,将他的那些个妾室、庶子、庶女安排得好好的,心里十分泛酸。
为了这些事,曾亭也回娘家阳平侯府哭诉过几次。阳平侯这次却不站在她这边,严令她不许再瞎胡闹…否则就要将她领回来,执行家法。
阳平侯夫人只是劝曾亭忍耐些,等宁远侯走了,她再慢慢收拾那些妾室不迟。
曾亭只好听了娘的话…帮着楚华谨打点行装,忙了半个月,终于送了楚华谨和方姨娘一行人出门,去西南赴任去了。
楚华谨走了之后,宁远侯府倒是安静下来。
兰姨娘和桂姨娘的心都安定下来,一心要等着儿子成亲之后,跟着儿子分府出去单过。
齐姨娘也更加谨慎…从来不让曾亭抓住把柄。
曾亭看见楚华谨的几个大一些的庶子、庶女都有了岳家和婆家,倒不敢再打他们的主意。只好将气都撒在裴舒芬头上。
这天一大早醒来,曾亭有些不高兴,怏怏地靠在床靠背上出了半天神,才对外叫道:“进来梳洗吧。”
丫鬟们鱼贯而入,依次站在曾亭床前行了礼。
曾亭扫了一眼,皱眉问道:“芬姨娘呢?”
裴舒芬半个月前帮着摆了一次饭菜,结果吃了挂落…被曾亭命婆子掌了嘴,伤了脸。一直在养伤。后来楚华谨放外任,曾亭忙了半个月…没有时间去折腾裴舒芬,便放了她一马。
今天才是裴舒芬第二次立规矩的日子。
身为妾室,侍奉主母是职责所在。
裴舒芬趁着这阵子曾亭在忙侯爷的事,在自己的院子里过了几天舒服日子,天天晚上都去自己的琅缳洞天劳作,收割药草,又寻了几个方子出来,打算做些药丸。结果昨晚在里面多耗了几个时辰,便走了困,早上睡过头了。
桐月和桐云见裴舒芬一直不唤人进来…忍不住进来瞧了瞧,见她还在高卧,只好忙忙地推了裴舒芬醒来,帮她梳洗过后,就跟着来到了中澜院。
裴舒芬进了中澜院的上房内室,对曾亭屈膝行礼…道歉道:“妾身来迟了,夫人见谅。”
曾亭嗯了一声,道:“今儿是第一次,我就饶了你。以后再迟了,可别怨我。”
裴舒芬陪笑道:“妾身不敢。”又问曾亭:“要不要妾身帮着夫人梳洗?”
曾亭在自己的丫鬟搀扶下起身,站到床前,让丫鬟帮着宽衣,对自己的贴身丫鬟道:“给芬姨娘吩咐今天要做的事。”说着,头也不回地进了净房。
曾亭的贴身丫鬟便笑看着裴舒芬道:“今儿第一件事,便是倒夜香。”夜香便是马桶的别称。
裴舒芬趁这几日养伤,已经听桐月和桐云说了许多妾室立规矩要做的事情,实在是比二等丫鬟都不如,心里十分憋闷。
她已经知道,这倒夜香,便是第一件妾室要做的事。
等曾亭一行人出去之后,裴舒芬进了净房,一手捂着鼻子,一手将曾亭昨夜用过的夜香桶提了出来,从侧门出去,拿到西面角上的一间小屋子里倒掉了。然后拎着夜香桶去旁边的小水沟里涮夜香桶。
桐月和桐云悄悄跟了过来,看着裴舒芬蹲在一边刷夜香桶,踌躇了一下,默默地退了下去,并没有上前帮着她刷。
裴舒芬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心里已经将曾亭骂了个贼死。
刷完夜香桶,裴舒芬拎着桶回到中澜院,来到了曾亭的内室里。
那夜香桶有一股味道,怎么刷也刷不干净。
守着曾亭内室的丫鬟见裴舒芬拎着夜香桶进来,捂了鼻子指着净房道:“放到里面的帘子里,再放点水和砂子进去。”
裴舒芬点点头,将夜香桶放回了原位。看看四下里无人,裴舒芬攥了攥袖袋里的几粒药丸,想了又想,还是不敢。——若是曾亭在净房里面有些什么不适,十有八九要算到自己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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