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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不可幸免 下 (含为婀玖的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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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贺宁馨揶揄诏狱的探访制度,安郡王讪讪地笑了笑,道“本来都是要搜身的。不过宁远侯身份特殊,狱卒们就大意了。—一以后再也不会了。”

其实不是搜不搜身的问题,关键是那黄丝带,就算是没有刀,哪怕用手解也是弄开的。以后探访的时候,一定要有人在旁边陪着就是了。这一次躲到一边去的女牢头,已经受了责罚,贬到下面去了。

贺宁馨也不过随口说说而已。

裴舒芬有这样逆天的法宝,除非在外面逮住她就一刀子送她上西天,否则真是很能将她正法。

可是想一想裴舒芬的来历,贺宁馨又不确信,在外面杀了她,是否就能一劳永逸?焉知她的魂魄不会逃进她的琅缳洞天里面,以后寻到合适的机会,就如同裴舒凡当年一样,再颇茧重生为贺宁馨,再世为人?!

贺宁馨在脑子里一瞬间转了千百个主意,又一一否决了自己。

安郡王在旁边也皱着眉头想对策,不知道等会儿进宫了,要怎样对宏宣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胡弄过去。

贺宁馨手里揉着黄丝带,突然问起来关于宁远侯楚华谨的事:“安郡王,宁远侯去诏狱里只看了裴舒芬,还是两个姨娘都看过了?”

安郡王一愣,继而才从自己的冥思苦想里抽离出来,回想着昨日缇骑的人给他说得宁远侯去诏狱看人的情形,对贺宁馨一五一十地说了起来。

“两个姨娘都见了。不过齐姨娘那里,他只是追究了齐姨娘为何要谋害先夫人裴舒凡。”安郡王一边想,一边道。

贺宁馨苦笑了一下,低声自语道:“这有何好追究的?左不过是‘不甘心,三个字。”

安郡王愕然,忍不住反问贺宁馨:“夫人如何知道齐姨娘是怎样回答的?——可不正是‘不甘心,三个字!”

贺宁馨微笑着看向安郡王,敷衍道:“我不过是猜猜而已。都是女人,自然明白女人的心思。”齐姨娘的心思,贺宁馨以前就明白就是楚华谨看不穿而已。

楚华谨以前总觉得,女人愿意不计名份的跟着他,一定是爱他爱惨了,才什么都顾不得了别说做妾,就是做个没有名份的外室都行。——其实也是楚华谨低估了女人。

都是高门大户里面养着的嫡女,从小受着嫡庶有别的教导长大,怎么可能为了一己私情,就让家族蒙羞?自然是期盼着后面有更大的好处,前面才肯忍辱负重了。

不敢贺宁馨对齐姨娘的心思虽然看得很透彻,却对裴舒芬的心思总是有些不了解。现在想起来也是因为裴舒芬跟她们这些大齐贵女不是一路人的缘故。

“那在裴舒芬那里,宁远侯又说了些什么话?”贺宁馨又问。

安郡王却有些尴尬。

他们都没有想到,宁远侯楚华谨还肯出手帮一个谋害了他妹子和妻子的姨娘。再说了,楚华谨先前在府里头被一个曾亭就整得焦头烂额,缇骑里面从上到下,对他都存了几分轻视之心,谁也没有将这样一个看上去像个软蛋的人放在眼里。

“这件事,是我们疏忽了。我们都没有想到这宁远侯,还有些脑子,不是一味被妾室填房拿捏的软柿子。他和裴舒芬似乎有些交易,我们的人并没有听清楚。”安郡王讪讪地道。

贺宁馨却听着有些奇怪。

楚华谨是不太聪明,可是公子哥儿该有的那些脾性,他是一样不少。自负、贪心,又心狠手辣,而且有着勋贵里面公子哥儿常有的志大才疏的毛病。

被妾室填房暗中牵着鼻子走有可能,但是因此就变成了“软柿子”,绝无可能。

楚华谨有多刚硬自负,贺宁馨知道得很清楚。

“安郡王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却有些不明白。”贺宁馨忍不住问道,“那宁远侯楚华谨我也曾经见过几次,觉得他绝对不是一个可以被称为‘软柿子,的人。”

安郡王笑了笑,掩饰着拿起一旁的茶杯喝了口水,才低声对贺宁馨道:“这些事,本来是缇骑的秘密,不当跟夫人说起。”

贺宁馨只好立刻道:“·……既然安郡王为难就不要说了。”

“不过我们有求于夫人,自然可以例外,对夫人说说也无妨。”安郡王笑着道。

贺宁馨被噎了一下,只好也跟着讪讪地笑,不自在地在椅子上挪了挪,刺了安郡王一句:“安郡王想说就说吧。”

安郡王便将缇骑在宁远侯府探知的曾亭对宁远侯的种种恶劣行径一一说了出来,末了,又道:“夫人您看,宁远侯就这幅胆子,岂不是丢尽了男人的脸?就他这样的人,怎么让人看得起?怎么会有人真的去把他当回事?!”

贺宁馨脑子里警铃大作。

不对劲,很不对劲。

楚华谨这个人,顺毛捋还行。要是像曾亭那样明晃晃地用武力对付他,以楚华谨的个性,早就想法子对付曾亭了,哪会只想着一走了之这么丢面子的事?!

楚华谨这番作态,牺牲也够大的,或许将宏宣帝都瞒了过去,可是却瞒不过跟他做过多年夫妻的裴舒凡。

楚华谨是什么性子,贺宁馨可以说比什么人都清楚。

这样性子的人,对曾亭那样的行径,不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就说随便设个圈套,给曾亭个教训是做得到的。可是他却似乎完全“雌伏”在曾亭脚下,任她为所欲为。

贺宁馨知道,世间有些男子,确实是畏妻如虎,被妻子拿着鞭子管得服服帖帖。

不过宁远侯楚华谨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难怪他一求外放,圣上就准了。想来曾亭在其中,也出了不少力呢……”贺宁馨嘴角噙笑,缓缓地道。

她如今对宁远侯府的关注,比以前少多了。

宁远侯楚华谨外放的消息,还是楚华谨去了西南好久,才无意中从简飞扬那里得知的。

而曾亭在宁远侯府“驯夫”的这些事,贺宁馨也无从得知,今儿才从安郡王那里第一次听到。

贺宁馨说的这番话安郡王要想一想,才能听出来她的言外之意。

“夫人的意思是,这是他们俩合谋唱得一出戏?”安郡王心下隐隐觉得不妙-。

贺宁馨却摇摇头,含笑道:“曾亭倒未必做戏。——哪有做戏做到把自己的命都陪进去的地步?再说宁远侯也未必有那样的深谋远虑·想来也都是凑巧而已。”也不肯说楚华谨是做戏。

毕竟她现在是贺宁馨,如果对楚华谨和裴舒芬的事,事事都说得那样准,别说宏宣帝那样多疑的人,就连简飞扬那样充分信赖她的人,心里都会有异样的。

贺宁馨默默地对安郡王留了一手。

安郡王倒是没有察觉到贺宁馨的异样,只觉得贺宁馨说得非常合情合理。

曾亭确实是在两个妾室的谋害下·命入黄泉了的。这是做不了假的,他们缇骑也派人验过尸。

而宁远侯楚华谨这么些年,更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大才,就连他爹老宁远侯楚伯赞,也没有将担子放在他身上,而是事事都瞒着他,将大事都交给他早逝的儿媳裴舒凡打理的。

“这样说来,宁远侯到底是有求于裴舒芬·还是可怜她,才帮她解了手腕上的黄丝带?”贺宁馨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安郡王偏着头想了想,拿手敲了敲自己头上戴的八宝珍珠粉色簪缨束银冠·缓缓地道:“大概是有求于她。——因为第二天,宁远侯又去了诏狱,要求见裴舒芬。”

“可是那时候,裴舒芬已经金蝉脱壳了。你们诏狱拿不出人给宁远侯瞧,只好不许他见人,是不是?”下面的话,贺宁馨顺理成章地帮安郡王说了。

安郡王苦笑着点头:“到底瞒不过夫人。正是如此。”又补充道:“此事要报于圣上知晓,还望夫人施以援手,不吝赐教!”

贺宁馨此时也拿不出一劳永逸的主意,闻言赶紧起身行了一礼·道:“安郡王言重了。小妇人居于后宅,所知有限,真是没有什么主意。当初小妇人知道的事,已经都跟安郡王说过了。”

安郡王露出失望的神色。

贺宁馨有些不忍,轻声提点他道:“····`·也许,你们可以去问问宁远侯楚华谨·看看他所求何事,说不定可以知道一些关于裴舒芬的线索。”

安郡王心里一动,有些茅塞顿开,站起身笑着拱手道:“夫人旁观者清,果然聪慧。小王这就入宫,给圣上禀明此事。”

贺宁馨笑着送安郡王出府,一路上含蓄地提醒安郡王,不要提镇国公府在此事中的作用,都说是缇骑做的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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