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将军,今天家父款待你的,乃是徐州最有名的好酒,唤做透瓶香。”陶应忽然开口,转向张飞拱手微笑说道:“还是窖藏多年的陈年老酒,三将军可一定要多喝点。”
“真的?”张飞也没多想,抬手就拍开酒坛封泥,也不倒进酒碗,抱着酒坛就猛灌了几大口,再放下酒坛时,张飞已然是满面喜色,大笑着说道:“果然是好酒,难得的好酒!多谢陶使君了!”
陶谦赶紧谦虚,陶应则又说道:“三将军如果喜欢,小侄家中还有许多这样的好酒,一会小侄请父亲派人,给三将军再送十坛过去。”
“哈哈哈哈……,好,好,多谢,多谢。”张飞开怀大笑,“你是陶公子吧?我老张记住你了!”
陶应微微一笑,拱手行礼之后,退到兄长陶商身边,眼角偷看刘备神色时,却见刘备果然流露出了惊讶神色,还有意无意的看了旁边的糜竺兄弟一眼,糜竺兄弟也是十分惊讶,看向陶应的目光中尽是疑惑。见此情景,在官场滚打摸爬了几年的陶应顿时心中有数,“先前那个陶应的情况,刘备肯定早就知道了。”
经过了这个波澜不惊的小插曲,宴会很快在陶谦的再三邀请下正式开始,席间,宾主双方言谈极欢,刘备的器宇轩昂与豁达言词,也给在场的所有人都留下了深刻印象,而糜竺和糜芳兄弟也拼命的赞扬刘备的救援之功,带动了不少墙头草随声附和,把刘备彻底变成了宴会的主角,也把刘备变得就象是徐州的真正主人。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宴会快要结束时,陶谦忽然命下人取出自己的令牌与印信,接过捧在自己手里,看到陶谦如此动作,在场之人自然是面面相觑,不知陶谦忽然取出代表徐州五郡最高统治权的牌印是为了什么,只有坐在末席的陶应心头一跳,明白自己的便宜老爸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准备要把地盘拱手让人了。
通过这几天亲身处地的了解,陶应也终于明白了便宜老爸陶谦为什么会把徐州让给刘备了,托曹操老爸曹嵩的福,被仇恨激红了眼的曹军在徐州屠民数十万,西北一带人烟为之一空,徐州五郡除广陵外,琅琊、东海、下邳、彭城皆遭曹军光顾,被曹军杀得血流成河,元气大伤,整体实力被彻底削弱。
屋漏偏逢连夜雨,偏在此时,陶谦的同乡下邳相笮融举兵反叛,以躲避曹兵为借口率军进驻广陵,于宴会期间袭杀广陵太守赵昱,纵兵大劫广陵全境,广陵为之一空,陶谦苦心经营的徐州五郡一起崩坏,数载辛劳,尽为丘墟,乱世之中的徐州乐土,也顿时化作了修罗屠场。
军队方面,泗水一战,徐州军主力全军覆没,被曹军彻底歼灭,尸体抛入江中,泗水都为之不流,整个徐州只剩下不到七千兵马,被迫退回彭城苟延残喘,另外在开阳虽然还有骑都尉臧霸一支人马驻扎守城,但臧霸的这支队伍对陶谦早已是听宣不听调,等同独立,陶谦恨得咬牙却拿他们无可奈何,就更别说指望他们救援彭城,击退曹兵了。
内忧外患一起爆,在确认孔融、田楷和刘备出兵救援之前,束手无策的陶谦几乎都已经准备了逃回丹阳老家——如果糜竺没把救兵将至的准确消息带回徐州,陶谦肯定已经这么做了。
也很可能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在刘备救兵入城之后,见识到了刘备武勇才干的陶谦才下定决心,把徐州刺史之职让给刘备!——虽然陶应认为这个理由很牵强。
众目睽睽中,陶谦手捧牌印离席而起,正步走到刘备面前,捧印向刘备深深一鞠,刘备大吃一惊,慌忙起身还礼,疑惑问道:“陶使君为何行此大礼?使君有何吩咐,还望赐教。”
“果然来了。”陶应心头又是一跳,知道便宜老爸接下来想要说些什么,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疯狂到了极点的念头忽然闪过陶应的脑海,陶应没做多想,也是离席而起,大声叫道:“刘叔父!”
陶应这一声叫有如石破天惊,一下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他的身上,包括陶谦都收回了说到嘴边的话,把目光转向自己的次子,浑浊老目之中尽是惊讶。
“刘叔父。”陶应又叫了一声,大步走到陶谦身边,向刘备双膝跪下,抱拳拱手,目光热忱紧盯刘备,朗声说道:“叔父,今天下大乱,朝纲不振,叔父乃是汉室宗亲,正当出力扶持社稷。家父年老多病,小侄兄弟黯弱无能,德薄才浅,情愿将这徐州五郡让与叔父,还望叔父千万不要推辞!”
“啊!”无数的人惊叫出声,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陶应,陶谦更是目瞪口呆,说什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傻儿子,竟然能够猜透自己的用意,替自己说出想说的话。
“官场第一要诀,察言观色,揣摩上意!陶谦心里想什么我知道,刘备,你心里想什么,我可要好好观察观察了。”陶应表情尽是热情期盼,目光赤忱的紧紧盯着刘备的脸庞,不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