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没有啊!”董卫国急得满头大汗,赶紧又大叫道:“贝子爷,昨天晚上的战况,你也应该知道了吧?我军虽然没有砍下卢一峰狗贼的脑袋,但也给吴狗制造巨大损失,到了现在,你还不相信卑职是清白的么?”
“本贝子相信你才怪!”彰泰贝子爷大吼道:“你勾结吴狗逆贼,毒杀我大清将领佟国栋,又指使心腹走狗杀害门官,私自出城,现在又想来给吴狗诈城,罪证确凿,你还想狡辩到什么时候?”
“那我昨天杀了那么多吴狗,你又做何解释?”董卫国气急反笑,大吼道:“昨天夜间卑职率军攻打吴狗大营,虽然吴狗狡诈不肯出营决战,但我军也杀死杀伤了近千吴狗,我如果真是吴狗的内奸,会这么卖命么?就算是卑职是和吴狗联手演戏,吴狗会舍得花那么大代价演苦肉计么?”
“这倒也是。”彰泰贝子爷有些犹豫,开始有些动摇。可就在这时候,远处吴军斥候中忽然奔出一骑,奔到近处大声喊道:“董将军,董卫国将军!你已经暴露了!不要进城送死了!等我们大周的军队来,再一起进城,这会千万别进城送死了!”
“***!”董卫国的鼻子差点没气歪了,心说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帅就有什么样的士兵,怎么吴狗的每一个人都这么缺德不要脸?当下董卫国转身大吼道:“派些骑兵去,把那个吴狗给我砍了!”
赵应奎飞快答应,飞快派出数十骑怒气冲冲的杀向那吴军斥候,那吴军斥候——也就是当年在武昌会谈中把孔四贞整治得死去活来的吴军小校李崖,则掉转马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喊,“董将军,别进城了!满狗已经知道你是我们的人了,进去打不开城门,只会白白送死!”
稍一耽搁间,吴军的先锋骑兵已经进入了城墙的视野之内,本就对董卫国的忠诚可靠将信将疑的彰泰贝子爷生怕吴军骑兵乘机夺门,不仅更加不敢下令开门,还回头冲着自己在城里唯一的心腹伊坦布大喝道:“快派人去把城门守住,再有人擅自开门,不管是谁,马上斩杀!”
“彰泰贝子爷,快开门,快开门啊!”董卫国急得差点没哭出来,声嘶力竭的大喊道:“再不开门就来不及了!你没沙场经验,守不住这九江城啊!”
赵应奎和余下的清军将士也是大声呐喊,催促彰泰贝子爷尽快开门,但是董卫国的话却无意中刺到了彰泰贝子爷的心头软肉,探出头来大骂道:“放屁!本贝子熟读兵书,深通韬略,会守不住这九江城?就算九江城里出了你这个叛徒反贼,本贝子也要守住这九江城!所有人,给大清安远靖寇大将军本贝子听好了,不管是谁,一旦靠近城墙,立即放箭射杀!”
末了,彰泰贝子爷大概是觉得不够解气,又大吼道:“红衣大炮和威远将军炮(子母炮)准备,给本贝子对着城下董卫国逆贼,狠狠开炮!”
“贝子爷!你说什么?”旁边的赵登举和张射光等清军将领惊呼起来。
“没听到吗?”彰泰贝子爷红着眼睛大吼起来,“这是本贝子本大将军的军令!违令者,立斩!”
“扎。”赵登举和张射光等清军将领无可奈何的答应,张射光又故意冲着城下大喊道:“董卫国逆贼,贝子爷已经下令开炮了!你再不滚,我可就要对你开炮了!滚!快滚啊——!”
“射光兄弟……。”董卫国当然明白张射光是在好意提醒自己,感动之下忍不住热泪盈眶,那边赵应奎也急了,忙拉着董卫国说道:“总督大人,我们不能白白死在这个蠢货手里,快走,到南昌,到安庆去,到那里整兵再战,回来再找吴狗报仇!”
“董卫国逆贼!我已经把炮口对准你了,你再不滚!我就要点火了!”张射光带着哭腔的声音再度响起。
“快点火!和这个逆贼罗嗦什么?”彰泰贝子爷的怒吼声也在城墙上回荡起来。
“彰泰小儿,你这头天字第一号蠢猪!”董卫国忍无可忍的破口大骂起来,“你这个蠢货!九江如果被吴狗攻破!你就是大清赣北战场的第一罪人!你这头猪,狗!猪狗不如的蠢货!”
“开炮!给老子轰死这个狗贼!”彰泰贝子爷也大吼起来,还冲到炮台上,夺过火把亲自点火,火线入眼,城上大炮立即轰鸣起来,对着城下自家军队倾泻炮火,炮弹落到董卫国和赵应奎的队伍中间炸开,顿时轰得清军士兵伤亡惨重,哭骂震天。
“架起总督大人!走!”赵应奎不敢耽搁,赶紧让士兵夹起董卫国撒腿就跑,董卫国也不挣扎,只是嚎啕大哭的破口大骂,“彰泰小儿,你这个罪人!罪人!大清第一罪人!九江完了,完在你这头蠢猪手里了!”
……………………
与此同时,以坏种李崖为的吴军斥候,也已经把城下生的情况奏报到卢胖子面前,卢胖子大喜重赏机灵缺德的李崖之余,又赶紧大喝道:“高洪宸听令,马上给我率领两千骑兵,到九江通往南昌的必经之路埋伏,董卫国狗汉奸如果向南昌逃窜,不惜代价给我拦住!如果不能在阵上砍下董卫国狗汉奸的脑袋,那么宁可让董卫国狗汉奸逃往安庆,也绝不能让他逃到南昌!倘若拦截失败,让董卫国狗汉奸逃到了南昌,军法从事!”
“得令!”高洪宸抱拳答应,回身就去领兵出动。旁边韩大任则难得用讨好似的口气问道:“大将军,董卫国狗贼已是穷途末路的亡家之犬,眼下攻城战事在既,急需精锐战兵,又何必浪费我军的主力战兵拦截?”
“你懂个屁!”卢胖子绿豆眼一鼓,喝道:“董卫国在江西满狗中何等深得军心,你又不是没看到?他如果逃到了他的大本营南昌,继续统率江西满狗军队,那我们打南昌的时候将何等吃力?但如果把他赶到了安庆,上面有希尔根和哈尔噶齐两条满狗压着,下面有一大帮满狗的都统副都统掣肘,他就是有天大的本领也施展不出来,相反还有可能因为战术分歧,和其他满狗再生嫌隙!懂了没有?”
“末将明白。”韩大任嘴上答应,心中则暗恨,“***娘的狗胖子,刚给你几分颜色你就开染坊!骂老子懂个屁?老子可是进士出身,比你这个破落第秀才懂得多多了!”
真正让韩大任大恨的还在后面,吴军主力兵临九江城下后,刚摆开阵势,卢胖子就命令吴军火炮对准城墙一阵乱轰,先声夺人更进一步打击九江清军的士气斗志,然后又对攻城先锋韩大任下了一个无比苛刻的死命令!一通鼓,附城!二通鼓,登城!三通鼓不能登城,杀兵!四通鼓不能登城,杀将!
听到卢胖子的这道命令,不要说之前和卢胖子打赌被迫担任攻城炮灰主将的韩大任面无人色了,就连在场的吴军众将都个个心里嘀咕,“咱们的大将军,收拾人的手段可真够狠,这摆明了是想行军法要韩大任的脑袋啊。”
“还楞着干什么?还不去组织队伍布置攻城?”一向嬉皮笑脸的卢胖子难得露出些严肃神色,冲韩大任喝道:“本大将军给你制造了这么多先机,又给你做打好这么多基础,今天你要是还攻不下这座士气涣散、军心崩溃的九江城,就算本大将军想饶你,王爷那里,恐怕也饶不了你了!”
“元任!”韩大任也没了办法,只得转向自己的弟弟韩元任,喝道:“把你和我的亲兵队都组织起来,全部提上斧头充当督战队!再传令攻城将士,后退一步者,立斩!”
注:彰泰炮轰自军守城军队一事,绝不夸张,历史上也生过类似的事。三藩之乱中有吴军吉安守军听信清军传言,误认为吴老汉奸派往吉安的援军已向满狗投降,对援军开炮放箭。太平天国中有清军南京守军炮轰城下练勇,自己打跑自己队伍中唯一的精锐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