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琉璃和水石乔先就悄悄回到大慈恩寺那边。
她前脚走,袁丹青后脚就把秋霜华、诗儿和马玉林带回到临山郡王府。两边行事都极为秘密和小心,别说人影,就连半个鬼影也没有惊动。
只是水石乔有些不爽,闷声问琉璃,“咱们漕帮自己的事,有必要劳动临山郡王府吗?”
琉璃知道水石乔不愿意欠萧十一太多人情,纵然是盟友,双方的关系也要讲究个对等。如今无论她承不承认,萧十一那方的付出,都比他们这方更大。这世上没有白来的事,越欠越多的后果,就是她往后还不起。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查秋霜华底细这件事,非动用萧十一那种用心经营了十年的情报力量不可,否则漕帮也做不到的。有的时候,不是人多就管用。漕帮的帮众,大多只是苦哈哈的人家,他们的忠诚或许不成问题,但他们所求不过是一口饱饭。要求低,能做的事也有限。
“石头,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琉璃心中暗叹口气,不是不懂水石乔心中的恐慌。雄性动物都有非常强烈的领地意识的,别人踏进来,无论有意还是无意,都会引起本能的反感。不然怎么说,卧塌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但理解是一回事,理智又是另一回事。男人家较起真来的时候,只有女人才能保持冷静。
“我们设局,秋霜华误信,在那种情况下,她确实不可能说假话,所以她的招供,十之*都是真的。但是这女人太狡猾,我们得防着一手。万一,她的消息已经透到景王那边呢?就算秋霜华把我们的秘密当成可居的奇货,还没有说出来。但她也掌握着景王的秘密,萧中知道她是你的‘夫人’,肯定如坐针毡。他是皇子,地位比九郎都高。自从九郎与我定亲,他就是呼声最高的皇储。而我们只是江湖人,你只有个将军的虚头衔,他若真找我们的茬,或者进府来生事,你我虽能挡住,却也要撕破了脸。而现在,还不是作的时候。”
当然,也不是杀秋霜华的时候,不能图一时痛快。到底。她是想从秋霜华嘴里撬出景王秘密的。诗儿和马玉林,未必知道所有的详情。秋霜华有一句话没有说错,她还有利用价值。还有,秋霜华突然死伤或者消失,对漕帮确实需要一个交待。谁让她占着帮主夫人的名儿?不能把她的真实身份公之于众。就得布置一个合理的结果,然后再决定把那贱人怎么办。
“萧十一也只是个闲散郡王。”水石乔心知琉璃说得对,可心里就是很不舒服。
他的琉璃,是由他保护的。进了东京都,环境改变,最近力不从心已经让他很是难过和沮丧,却从什么时候开始。萧十一默默站在了琉璃背后。偏这傻丫头迟钝得没有现,依赖那个男人依赖得自然而然,以盟友的名义。但他是男人,他很明白萧十一并不想让琉璃做盟友。
那个男人看似花团锦簇,其实骨子里有极其凶狠且纯粹的狼性,表面上运筹帷幄。合纵连横,却本性孤冷骄傲,会独自捕获猎物,自己撕碎,并不真的需要帮手。在他们出现之前。萧十一不是按部就班的谋算着颠覆天下吗?竟然,还是个看起来歌舞升平的天下。
他是有多大的心和多大的胆子,又是有多么自信,才敢这样想、这样做?只是因为,他已经敏锐的现这完美国朝之下的裂痕,于是静静潜伏着,耐心等待时机。这样的男人,确实需要手下,却绝不是朋友。那么,他对琉璃的心意已经昭然若揭了。
“临山郡王确实是没有明面儿上的权势,可他有金山背景,加上他的地位在摆那儿,皇子们只可能拉拢他,绝不会得罪他的。你没看到他在皇族中人缘多好吗?偏他滑不溜手,除了九郎,跟谁也不远不近。就算他与九郎关系极好,可有人说过他是晋王党吗?大家都认为他们只是私交,并非他站了队。这一点连皇上都满意,所以才貌似很喜欢他。也所以,他是东京都最稳定的,谁也不敢或者说不能动他。秋霜华三个人关在他府里,是最安全的,也没人能想得到。”
“好吧,你说得对。”水石乔沉默片刻,无奈的点头,因为琉璃说得有理,他无法反驳。
看着水石乔郁卒的脸,琉璃忍不住轻轻拉了拉他的手掌,却又在他想反握住她手指时,又连忙放开了。
她与石头之间有真情在,可因为石头突然成亲而斩断了缘分。如今秋霜华不再是问题,算是路易开了他们之间的绊脚石头,可他们还会回到从前吗?
她很希望那样,因为石头是在她被孤单、悲伤、仇恨包围的少女时期,惟一的温柔。他为她撑起了伞,他给了她宽厚的脊背和温暖的胸膛,他为她挡风挡雨,他为她的谋划铺路,从没计较过得失。石头于她而言那么珍贵,是她生命中最相依为命、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可她现在却不确定,能否与他像从前那样没有隔阂。于是她决定把感情事扔在一边,集中精力先进行下一步计划再说。
她没有透露的心思是:她怕秋霜华耍花样。那样的女人连马玉林都可以诱惑,不管色*诱还是利诱,对漕帮的看守,她真有点不放心。因为有其主必有其仆,石头是厚道人,他的手下也缺少狠辣心。但萧十一不同,那是个智如妖鬼的家伙,决绝又冷酷,没人能糊弄得了他。
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想刑求诗儿和马玉林。可她没这样的本事,又不想石头插手,只好拜托萧十一做这种“脏活儿”了。
和石头把事情说开后,琉璃毕竟身体才好,如此费心费力的挖坑让人跳,也实在是累得撑不住了,回寺里后,倒头便睡。恰巧,第二天早上是霍红莲的十日大祭结束,琉璃把所以收尾的事情都谈妥,就收拾了下准备回家。
这时,温宏宣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