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一刻,时间过得如此缓慢,也从来没有一刻,这日子是让人如此期待。
柳婧被日光灼得眼痛,便回到了书房。她深吸了一口气后,慢慢地书写起来。
于这种缓慢无比的时光流逝中,夜晚终于到了。
离亥时还有一个时辰,一家人便坐上马车,眼巴巴地在监牢的西门侯着。
亥时到来时,看着沙漏的柳母坐不住了,她睁大眼盯着那紧闭的大门,过不了几息,便向柳婧问道:“婧儿,你说那黎君会不会改变主意?”“婧儿,他要是忘记了怎么办?”“婧儿,我这心老是砰砰地跳,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柳婧没有回答,她只是紧紧握住柳母的手。
终于,在众人望眼欲穿时,监牢的西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三个人影出现在那门口。
在众人屏着呼吸期待中,当头那人走出牢门,朝着另外两人行了一礼后,他转过身,向马车的方向大步走来。
看着渐渐出现在月光下的熟悉身影,柳母第一个冲下了马车。
她颠颠撞撞地冲到那身影面前,扑上去唤道:“行舟,行舟啊……”柳行舟伸手,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夫人。
柳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时,柳婧的声音从一侧清彻地传来,“别在这里耽搁了,我们有话回家再说。”
柳母这才惊醒过来,她连忙止住哭声,急急说道:“对对,我们回家,我们别呆在这个鬼地方。”
一直到上了马车,一直到马车启动,直到母亲终于平静下来,柳婧才走到父亲面前蹲下。
柳父伸手抚着女儿的头,低哑地说道:“孩儿,这次真是苦了你了。”
柳婧摇头,她的声音也有点哽咽,“父亲,我们一家总算否极泰来了。”
“是啊,总算否极泰来了。”随着柳父这话一落,柳母又哭了起来。红着眼眶,柳父把一侧眨巴着眼的小柳萱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抚着柳婧的头,转头则瞅着流泪不已的老妻微笑。
他的笑容是那么的温煦,便如那一年,她在围墙内,他在苑门外,那俊秀高挑的布衣少年冲着美丽的她那么回眸看来。
一时之间,无法形容的感激和喜悦,令得柳母又是低声哽咽起来。
回到柳府后,又是一通忙碌,照例让柳父跨过火盘烧掉晦气后,然后便是沐浴更衣,再是焚香谢过列祖列宗保偌,等到柳父可以与妻女说话时,子时都过了。
听着远处传来的阵阵鸡鸣声,柳父握着老妻的手,温柔地看着她伏在自己膝头渐渐进入梦乡。
另一侧,小柳萱也睡了,柳婧正把她抱上榻盖上被褥。
柳婧回过头时,柳父轻声问道:“孩子,上次听你在狱中说的话,似是有所打算?”
柳婧走到父亲旁边的矮榻上坐好,像小时候那样,她把头搁在他的膝盖上,依恋地说道:“父亲,我想搬家。”
把自己与邓九郎,顾呈的几次接触简单地说了一遍后,柳婧仰着精美的脸看着父亲,声音低涩地说道:“父亲,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柳父低着头看着她。
他温暖的大手轻轻摩挲着她的头皮,令得柳婧暖洋洋的。
看着女儿终于放松下来的眉眼,柳父心中想道:听婧儿这话,似是对那邓九郎有了心思……不过我的婧儿是个聪明人,年纪小小便知道有些人只能望着,断断沾染不得。哎,婧儿要真是柳文景就好了,能与南阳邓氏的嫡子签三年卖身契,实是一件好事。南阳邓氏那样的阶梯,许多人是求也求不得啊。
转眼,他又心疼地想道:我出了这桩事后,婧儿一个女儿家担起这么大的担子,肯定是日夜纠心。她现在一门心思想离开,实是想离开吴郡这个地方。
知女莫若父,柳父知道,这时的柳婧,太需要放松了。她现在一门心思只想着一家人去一个安全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重新过那种再也没有窘迫,再也没有日夜不安,没有恐惧痛苦的生活。
寻思了一会后,柳父点头道:“好,我们离开。”
在柳婧满脸笑容中,柳父又道:“不过就算要离开,也不能仓促行事。”
柳婧连忙点头,她断然说道:“不但不能仓促行事,还不能泄了风声。”看着憔悴疲惫的父亲,柳婧站了起来,朝父亲施了一礼后,柳婧轻声说道:“父亲,你刚刚出狱,这阵子就在家里好好养着身体,外面的事,全部交由女儿来操办。”她又道:“时辰不早了,父亲早点歇息。”
听着女儿轻轻带上房门的声音,透过纱窗看着女儿那缓缓而行的纤长身影,突然的,柳父想道:婧儿真是历练出来了,行事举止中不急不缓,颇有一种让人心灵安定的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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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欠更还上了,求粉红票,求大伙把我挂上总榜前十五。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