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娶她,又使手段让她没了婚约,那样的人,她再次见到,应该能够理直气壮吧?
七伯母两次掉到河中,吞了大量的河水,又没有及时把那河水从腹中排出,柳婧一行人赶到医馆时,她虽清醒,整个人却已虚脱。据大夫说,七伯母少说也要休养一个月,才能恢复正常。
见到七伯母清醒了,柳婧客气地寒喧几句,又掏出一碇金子给大夫,令大夫尽最大的能力把七伯母医好后,她在七伯母的两个儿女柳式和柳敏的感激中出了门。只是在柳婧坐上马车时,堂兄柳式低声说道:“文景,这阵子我们可都打听清楚了,大伙都说,邓九郎在天子脚下也是一等人的人物,他们还说,你随便跟邓九郎开个口,都会很管用。你看,要不是为了迎接你,我母亲也不会落水,现在更不会奄奄一息地躺在那里。便是因为这一点,你也要帮帮堂兄我啊。”
柳婧听到这里,脸色已是微沉。她刷地拉下车帘,也不顾柳式还在叽叽歪歪,朝着护卫便命令道:“走!”
“是。”那驭夫朗应一声,连忙挥起马鞭,在柳式和柳敏兄妹有点不满的眼神中驶了开来。
回到柳府。柳婧与大喜过望的母亲见过面,又抱着三妹柳萱玩耍了一会,把自己收罗的金钗等物送了一堆出去后,柳婧坐到了柳父的书〖房〗中。
坐在榻上,柳婧把刚才七伯母在船上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后,青着脸低声说道:“父亲,孩儿也是要颜面的人,七伯母如此说我,我实在恼怒。”
柳父早在听了两句后,就愤怒地站起来踱着圈。转了一会后,他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柳婧,严肃地说道:“婧儿,早在把那三本书交给你时,为父便已想着,以后不再拘着你的性子。亲戚多了,难免良莠不齐,以后,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到最后一句时,他长叹一声,颇有点苦涩。
柳婧与父亲说这事,也就是让他心里有个底,得了这句话后,她转过话题“我听王叔说,顾府前来退婚了?”
“是。”柳父更落寞了,他出了一会神,才无力地道:“顾公很生气,为父只得应了。信物已经收回,你与顾二郎,再也没有关系了。”这阵子,柳父越是寻思,越是觉得顾呈很不错。迎接汝南王世子那次,柳婧被邓九郎算计得再无名声,然后又是一溜数月,对顾呈没有半句解释的话。可在所有汝南人提到柳文景,都语气暧昧笑容古怪时,他都没有一句恶话,也没有半点想解除婚约的意思。这一点,便是顾公也为之愤怒。
闲暇时,柳父不免会想着,看来顾二郎对自家婧儿,是真的情深义重。可惜他以前不知,如果早知道他的心意,自己便是逼,也要逼着他们立马成了亲。
现在,是说什么都晚了。
别来之事,柳婧有很多想与父亲说的,父女俩说了一会话后,在柳婧要出门时,柳父突然唤道:“婧儿。”
柳婧回过头去。
看着她,柳父迟疑了一会,轻叹着说道:“你伯父他们,毕竟都是一家人,以后的事你能忍就忍能帮就帮。”
柳婧看了父亲一眼,低下头深深一揖,道:“父亲多虑了。”然后,她转身离去。
看着她的背影,柳父想到这阵子那些亲戚说出的难听话,做出的可笑事,不由长叹一声。
对柳父来说,这么多年了,他一直都想让女儿成为班昭那样,妇德与智慧并存的人。在他想来,她的女儿应该是温存的,善良的,聪慧而又宽容大度的,她应该与她的母亲一样可人。可是,还在女儿十一岁时,他便惊愕地现,自己的女儿完全长歪了,她聪明绝顶却也睚眦必报。那时他只是庆幸,没有把那三本圣人书传给女儿。
现在呢?直到今天,柳父还不能确定,把那三本书交到女儿手中,是对是错。
这一天,柳婧早早就入睡了,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起榻。
梳洗过后,她看着外面明晃晃的,有点温热了的太阳,换了一袭浅色夏掌后,坐上马车,朝着梅园走去。
饶是她一再吩咐马车走慢一点,可梅园还是转眼就到了。
刚刚准备下车,柳婧一眼看到那辆奔驰而来的华贵马车。她看着那马车在梅园门口停下,看着马车中高贵矜持的俊美郎君朝她似笑非笑地看来……
见她一动不动,阿武凑上前来,低声说道:“郎君,你怎么了?”
柳婧垂眸,她低声说道:“我还是有点腿软……”
这话,阿武没有听明白。明白的,只有柳婧自己:饶是她一直以为自己做足了准备,也以为自己可以理直气壮的面对他,甚至指责于他。可在这么重逢的一刻,在这么遥遥望去时,她的心,还是欢喜得砰砰直跳。她想跑到他面前,告诉他,我回来了。她也依然畏惧,依然在他温柔看来时,双腿虚软……
就在柳婧呆呆地坐在马车中,楞楞地看着前方时,那华贵的马车停了下来,然后,那人推开车门,迈开一双长腿,朝着她的方向大步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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