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先生见上官铭来者不善,也背了手道:“我们做报纸的,最讲究真凭实据,从来不会捏造事实。上官七少请慎言。若是再说我们造谣,我们可以去告上官七少诽谤!”
上官铭按下心头的怒气,对严先生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可否借一步说话?”
严先生看了上官铭半晌,终于叹一口气,转身道:“跟我上来。”
上官铭对自己的随从道:“我跟严先生上去说话,你们在这里等着。”
那几个下人都应了,看着上官铭上楼。
等上官铭上去了,那拾了照片的下人找了个由头出到外头守着,一个人偷偷将照片从怀里取出来细看。
本来就是黑白照片,还被他又踩又拖,沾了许多泥土,看得不甚清楚。不过仔细看的话,还是看得出来,照片里面,是一男一女面对镜头站着,男的伸手揽了女的肩膀,很是亲密。
那下人拿袖子将照片上的泥土擦了擦,瞪大了眼睛翻来覆去的看。怎么看,都觉得那男人长得像他们江东二十郡的少都督顾二少。而那女子,一身丫鬟打扮,眉目轮廓却有些像七少的未婚妻齐家三小姐!
那下人低呼一声,赶紧将照片藏了起来,心里怦怦乱跳。
上官铭在楼上正对严先生软语求道:“严老板。不瞒您说,我那几天真的是心里烦。才去酒楼多喝了几杯。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可是现在被严先生登出来,就跟我成了浪荡公子一样!我娘见了,已经骂了我一顿,将我关了好几天。这也就罢了。可是,可是。我未婚妻是你们报纸的忠实读者,每期必看的。若是她晓得了,我岂不是颜面全失?”
严先生窒了窒。想说什么。又闭了嘴,闷头坐在座位上,拿笔一下一下地敲着桌子。他知道上官铭为何慌了神,不是仅仅喝酒这件事。而是他差点中了别人的仙人跳,这才是重点。
上官铭见严先生不做声,以为事有可为。就又试探着道:“严老板,只要你们再登一次新闻。说上次关于我的事,事有出入,没有调查清楚,再向我道歉,我可以给你们一千两银子。”说着,已经从怀里将银票拿了出来,放在严先生面前的桌面上。
严先生看了看银票,又看了看上官铭有些局促不安的脸,微笑着将银票推了回去,道:“上官七少,我们做新闻的,最忌讳这种事。如果银子能解决问题,新闻的公正性何在?我们做报纸的,还有什么意思?不如也去做黑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算了。”
上官铭面上一红。他也不想做出这种事,可是齐意欣一旦看了报纸,还不知道要怎么样闹腾。上官铭隐隐有种恐惧,总觉得齐意欣一旦回来看见这份报纸,恐怕不是脾气这么简单……
上官铭软语求了半天,严先生都不松口。
没有法子,上官铭只好怒气冲冲地离开报馆,带着自己的下人回家去了。
上官家的下人见自家公子这样生气,肯定是事情不成,忙帮着出主意,道:“七少,何不跟京城的大少爷说一声,让大少爷出面?”
上官铭最怕他大哥上官辉,一向有事也不会去求上官辉。可是这一次,他也顾不得了,点头道:“也好,我回去就写信给大哥。”
齐意欣在离东阳城数百里的红砖小楼里,过得很惬意。
三天过后,宋大夫最后检查了她背上的伤口和左胳膊的骨裂,都恢复得不错,就放心带着两个护士离开了红砖小楼,回东阳城去了。
顾远东执意不肯回去,一直留在红砖小楼陪着齐意欣。他离开东阳城时间一久,也让各方人士都知道他没有回家。当有人听说宋大夫被连夜叫去顾家的军事基地,都在揣测是不是顾远东病了。
宋大夫依了顾远东的计策,故意放出话来,说顾远东是在江南给夏大都督的大公子贺寿的时候受了伤,如今正在恢复当中。
这个消息传出来之后,最震惊的,不是李家,也不是齐家,而是东阳城外赵家庄上的赵二小姐赵素英。
“你说什么?!——顾二少真的受了伤?!”赵素英站了起来,急步走到一个婆子身边问道。这不就是赵素宁说过的血光之灾?!
那婆子点点头,道:“奴婢今日跟着大小姐进城,听见满城里都在说这件事。大小姐,大小姐还笑了……”
那婆子便是赵大小姐赵素宁身边伺候的婆子,实际上却早被赵二小姐赵素英收买了。
赵素英在屋里来回走动,想着这婆子跟她说的赵素宁种种怪异之处,就跟一个先知一样,心里翻江倒海,渐渐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