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意欣没有反驳,静静地和齐老太太坐在内室,不再说话。
齐二老爷和齐意正来得很快。
来到内室,齐意欣命蒙顶将屋里伺候的下人都带出去。
屋里只剩下齐意欣、齐老太太和齐二老爷、齐意正四个人。
齐意欣就看了一眼众人,道:“这里的人,除了大老爷不在,都是齐家的嫡系。齐家的家主之责,这里的人都是说得上话的。”
齐二老爷和齐意正一起点头。
齐老太太面无表情,看着齐意欣不说话。
齐意欣就又道:“祖母,请把家主令牌拿出来。”
齐老太太端坐不动,缓缓吐出两个字。“不行。”
齐意欣用手拍了拍额头,有些疲倦地道:“只是拿出来给我们看看。”顿了顿,齐意欣又道:“我誓,绝对不会把这个令牌,给大老爷、二老爷,和我大哥。”
看见齐老太太狐疑地看着自己,齐意欣又加了一句,“不会给齐家别的任何一个人,行了吧?”
“你誓。”齐老太太犹自不放心。
“如果我把家主令牌给齐家别的人。就让我不得好死!”齐意欣脸上已经有些不耐烦。
她不是没有法子,直接把家主令牌拿过来,可是这件事,需要在场的这些人共同同意才行,不然以后这样的事情,还会死灰复燃。一次又一次的生。
必须要找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永远杜绝这种事再生的可能性。
齐老太太见齐意欣了毒誓,而且齐二老爷和齐意正脸上都有些不忍的样子,就有些讪讪地回到拔步床头的柜子里,拉开最里面的暗格,将一块黝黑的长方形牌子拿了出来。
齐意欣就着齐老太太的手看了一眼,问齐二老爷:“这就是齐家的家主令牌?”
齐意欣和齐意正都没有见过,自然不知道真假。
齐二老爷以前却是见过很多次,无论是以前齐老太爷还活着的时候,还是后来齐老太太当家的时候。甚至还受了齐老太太的委托,拿着这个家主令牌出去办过事。
齐二老爷从齐老太太手里结果令牌,仔细瞧了瞧,又检查了几处防伪的地方,就笑道:“正是齐家的家主令牌。这是用上好的樯木做的,质地坚硬,几乎没人仿造得了。因为现在樯木已经绝迹了。”
齐意欣从齐二老爷手里接过令牌,触手就往下沉了沉,她没料到,这个令牌居然这样重,想来是密度比较大。
齐意欣托着令牌看了一会儿,就对屋里的众人道:“这东西是死的,可人是活的。就这样一个东西,就能当齐家所有人的家,我想想就不服。——二叔、大哥,你们觉得呢?”
齐二老爷沉吟道:“这个东西,其实跟印章的作用差不多。可是它能调动的资源,比印章多多了。”
“正是。这样一个小小的令牌过处,就算把我们齐家的生意搬空了,都没人敢说半个字。这样大的弊端,咱们齐家的老祖宗当年就没有仔细想过吗?”齐意欣试探着问道。
齐意正咳嗽一声,缓慢地说道:“不是没有想过。而是齐家的老祖宗们认为,拿着这个令牌的人,是齐家的家主,齐家的利益,跟家主的利益是一致的,也就不会做出那种搬空齐家的事。因为搬空齐家,就是割家主自己的肉……”
齐意欣接口道:“原来如此。原来是咱们齐家的老祖宗,没有预见到,有一天,这个令牌,会落在不是齐家家主的人手里,或者说,会落到一个跟齐家利益不一致的人手里。”说完这话,就笑盈盈地看向齐老太太。
齐老太太正是这样一个人。拿到齐家家主的令牌,有了家主的权力,却不肯履行家主的责任。而是为了自己的一个儿子,不惜损害齐家的整体利益。
齐家除了他们这一支,还有很多旁支族人的。这些人,都是齐家的责任。哪怕齐老太太只有齐大老爷一个儿子。也不能为了这个儿子,就将齐家的基业拱手让人。除非齐家别的人都死绝了,只剩下齐大老爷一个男丁。
现在的情形。根本没有到这一步。
齐老太太做的就很危险。
齐老太太板着脸,对齐意欣道:“别忘了你的誓。——把令牌还给我。”
齐意欣笑着摇摇头,“我说了不给齐家别的人,并没有说要还给你。我只要不给齐家旁的人,我就不算是破了我的誓言。”
“你敢诓我?!”齐老太太又惊又怒,就想扑过来。
齐意欣到底年轻,往旁边一闪。躲开齐老太太。
齐二老爷忙上前扶住齐老太太,低声央求道:“娘,您就听意欣把话说完。”
“还有什么好说的?她明摆着说话不算话,欺负我一个老婆子……”齐老太太想放声大哭。
齐意欣拿令牌敲了敲桌子,道:“祖母。您不就是在乎这块令牌吗?您不就是担心没了令牌,齐家人都不听您的话了吗?其实您大可不必这样想。无论有没有令牌,您都是我们齐家的老祖宗,我们这些小辈,都会听您的话。——只要您说的话有道理。”
齐老太太听得心头火起,挥手就扇了齐二老爷一个耳光,斥道:“放开我!”
齐二老爷生生挨了一记耳光,却依然不放手。
“意正,你妹妹疯魔了。还不快去你妹妹那里。把令牌给我拿回来!这个家以后都是你的,你怎么能让你妹妹这样胡闹呢?!”齐老太太又向齐意正说道。
齐意正坐在南窗下的罗汉床上,慢吞吞地道:“祖母,我都不急,您急什么?”
既然正主都不说话,齐老太太又操的是哪门子心呢?
齐老太太有些恼羞成怒。冷笑到:“好!好!好!——可怜我一辈子孤苦,没养一个好儿子!”
齐意正摇摇头,道:“祖母这句话说得太偏颇了。祖母应该说,这辈子只有大儿子不好,别的儿子还是不错的。”暗示自己的爹齐大老爷才是不好的那一个。
齐二老爷讪讪地红了脸,可还是不敢放开齐老太太。就算齐意欣不怕齐老太太扑过来,可若是齐老太太一时想不开,往墙上、柱子上撞过去,也是麻烦事。
齐老太太被噎得脸红,恨声道:“幸亏我还有老大,不然以后死了都没人送终!”这是迁怒到齐二老爷头上了。
齐二老爷哀叫一声,“娘!您就真的这么不待见儿子?”
齐大老爷从小聪明伶俐,特别会念书,又是齐老太太的嫡长子,自然对他偏疼一些。
齐二老爷虽然孝顺听话,可是不会读书,只对做生意感兴趣,就在齐老太太眼里远远不如齐大老爷。
后来齐大老爷又得辅裴家的青睐,娶了裴家的嫡幼女裴氏为妻,在齐老太太眼里,更是比齐二老爷高出了一大截。
只是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齐裴氏居然年纪轻轻就撒手去了,就连大齐朝也分崩离析,齐大老爷引以为荣的岳家都死得一干二净,只剩下给齐意正早年订亲的裴青云和寡母两个人在江南依附裴舅母娘家的远亲而居。
后来齐大老爷又非要娶败家的齐赵氏,大房的日子过得越来越不如二房,齐老太太才将眼光从大房那边移开,开始看重齐二老爷这一房。
不过这么些年过去,齐二老爷到底不如齐大老爷在齐老太太心里重要。
齐二老爷也深知这个道理,他从小就比大哥差,他也习惯事事让着大哥,不跟大哥比。
就是自己亲生母亲的偏心有些伤人罢了。
齐二老爷一把年纪,终于也哭了出来。
齐老太太见齐二老爷哭了,才不再挣扎,讪讪地道:“……娘是被他们兄妹俩气糊涂了。”算是给齐二老爷道了谦。
齐二老爷拿袖子拭了拭泪,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看着齐老太太,只把目光转向齐意欣那边。
齐意欣听见刚才的话,叹息着摇摇头,举着家主令牌道:“就这么个东西,能主宰齐家人的生死,实在太过分了。”说着,就走到墙边的炭炉旁边,把炉子上坐的一个水壶拎走,伸手就将家主令牌扔了进去。
炭炉里红红的炭火卷起,很快就将令牌包裹起来,烧得噼里啪啦……一更6000字。下午还有一更3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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