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允远被折磨了个把月,面容清瘦,身上的官袍宽大的像●袋挂在身上,走起路来脚下虚空,三步一晃,见到萧氏和一双子女,恍如隔世般。
想到在衙门里听到的种种传言,朝廷里有位大人死谏,请求圣上彻查福建一案,直指有些勋贵把控地方,实则要分离我大周土地。那言官从太祖带着亲信浴血奋战征讨得来江山,说到成祖亲征三次稳固大周,高宗守业艰难,若是大周土地有半点差池,上不能面对几位先皇,下对不住黎明百姓,直到将当今皇帝说的也流了汗,这才肯罢休。
就是这样的言官,同样被人当场泼了污水,说他为了博得言官名声不敬皇帝,那言官当日下朝在宫门口足足跪了三个时辰,直到暴晒晕厥。
陈允远不禁心里感叹,论口才论坚韧的心志,他的确比不上言官。言官直言不讳没错,关键时刻还要靠满嘴的伶俐语保命,长房老太太说的好,没有清流的骨头,他还是要乖乖做他的没落勋贵。
这次在衙门里见到皇上遣下来的使臣,他也是以陈家从前的功勋做保,那祖宗誓说自己忠心耿耿,在关键时刻吐出康郡王在福建是为人所害的真言,得到皇上的庇护,熬了些时日,终于平安归家。
陈允远在套间里看着萧氏为他换衣衫,坐在椅子上又喝着女儿亲手分的茶,满足地叹息一声,还是回家好啊。
陈允远这一次,虽然开始差点选了条死路,好在他不是个关键时刻点不透的人,在长房老太太仔细分析之后选了一条能活命的大道。
琳怡给父亲奉了茶,又给客人也倒了一杯。
椅子里的客人气质绝佳,穿着文士长衫,举手投足都透着书香门第的风姿,全然让人想不到能够雇佣贼匪做出下贱的事。鉴于上一次林大老爷将父亲送回家引出了戏子的风波,萧氏这次多了些提防,生怕林大老爷又带来什么波澜。
林大老爷只是一味夸赞陈允远,“陈兄好风骨这几日大家私下里都在夸赞陈兄,要知道福建的事能被查出来,都是陈兄的功劳。
话说的这样露骨,生像是知晓所有来龙去脉。
“哪里······哪里······”陈允远摇手,“和我没有关系,那是严大人参奏了福建,皇上明察秋毫,动用了亲兵这才有了这样的结果。”
林家开始就被裹在其中,仗着在朝廷里的关系也算是能捞到些好处,只是在众多参奏的清流言官中就不算出挑,毕竟林家只闹出了和贼匪有牵连的丑闻,难怪林家这时候出来套关系。
琳怡坐在旁边听父亲和林大老爷寒暄,冷不丁地看到林大老爷向她看了一眼“陈兄养了一双好儿女,听我那口子说,陈六小姐和我家三姐儿年纪相仿。”
这句话让琳怡的血液一下子从身上褪了干净。
林大老爷在前世说了一模一样的话,而后就听说,林家正式来向父亲提亲。
林家暗示了几次,她都想法子拒绝了,怎么从前的事仍旧会照常似林家这样的书香门第,没有些把握家里的长辈不会出面谈及婚事,特别是身为一家之主的林大老爷。
因为一旦拒绝两家就要交恶甚至还会影响两族交往。
陈允远也是一怔。
林大老爷接着道:“陈兄好好休养几日过些时候我来请陈兄过府深叙。”
这次连萧氏都听出不寻常来。
林大老爷起身告辞,“青哥这几日病的厉害,否则也跟着一起来拜会了。”
多重要的话要临走之前单提起来。
林正青又用了什么手段。
送走林大老爷,陈允远进了内室萧氏跟过去服侍,衡哥和琳怡多时不见父亲,也在一旁凑着说话。
萧氏端详着陈允远精瘦的脸颊,“老爷这几日可是受苦了。”
陈允远叹气道:“你们也都瘦了。”
这样一句话就让萧氏红了眼睛。
萧氏这个把月虽然度日如年,却也算是承受住了二老太太董氏施加的压力,闭口不提陈允远的事,没有阄出乱子来。陈允远看在眼里瞧瞧感叹,小萧氏终于有了些亡妻的作风。
萧氏拿了软靠,想要陈允远躺下来歇着,陈允远却摆手拒绝,提起精神来绸衡哥的功课,本以为衡哥会受这件事影响课业少不了退步,谁知道结果却大大出乎陈允远意料,衡哥反而因此奋,比从前进益了不一场事过后,家里所有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改变。
为了要陈允远歇着,衡哥和琳怡各自回去房里。
萧氏就坐在一旁给陈允远揉捏小腿,想及这次的牢狱之灾,陈允远眼睛微涩,过了好一阵子才缓过神来。
萧氏看在眼里,“老爷怎么和林大老爷一起回来。”
“林家有个故交之子在皇上面前保我出来,林大老+大概是这样得的消息······”
萧氏颌,“那我们倒是欠了林家的人情。”
“林家长子今年秋闱拿了第一,怎么听说好像得了郁症。”陈允远突然提起这件事。
萧氏倒是没听说类似传言,“老爷从何而知?”
陈允远道:“林大老爷在我面前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