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府里忙了一晚,总算将之前的敬慈堂布置成了新房。
第二天周老夫人坐着马车进了郡王府。
周老夫人让唐妈妈拿来赏银送到内侍手上,内侍慌忙拒绝,“这是怎么说的,皇上、皇后是让咱家来帮衬的,如何反倒来讨赏钱。”
周老夫人笑道:“这是喜钱,公公千万要拿着。”
内侍这才接了,带着宫人们向周老夫人道了声喜,回去了宫里。
内侍一走,周大太太甄氏颓然地坐在椅子里,这一晚上,从头到脚已经被汗浸湿了,眼睛眨也不敢眨一下,生怕内侍瞧出些什么。
宫里的人惯会察言观色,多亏有唐妈妈帮衬,否则今晚是逃不过去了。
周老夫人喝口茶抬头看甄氏,声音阴沉,“元景呢?”
甄氏这才想起来,周元景从新房里出来躲去了东院,甄氏忙吩咐丫鬟,“快去和大老爷说一声,内侍走了”
东院里没烧地龙,周元景裹着被子守着炭盆,提心吊胆地过了一宿,坐在周老夫人跟前神情萎靡,“母亲,到底是怎么回事,内侍来郡王府做什么………………”说着急忙凑着嘴去喝热茶。
甄氏紧紧攥着帕子,不时地去看周老夫人的脸色。
“我早就和你们说,康郡王府是赐给康郡王的,康郡王请我们过去住,也是碍着孝道,如何容你们这般胡闹。”
甄氏欲言又止,下狠眼看向周元景。
周元景开口辩解,“母亲,您不知道外面怎么说,康郡王恃宠而骄,明知此时不该兵却在朝堂上领命去了北口,用御史的话说,臣子该做治国良臣而不是钻做宠臣。康郡王已经有这样的结果,我们还怕他做什么?这时不压他…要等到何时?母亲平日受的委屈还不够多?没有复爵之前,他连宗室也不是了,母亲还不是悉心照料,他住在我们家十几年…现在得了新府邸不该将母亲接去享福?人要懂得知恩图报,我朝以孝义为先,官员考绩还要论此道,何况我们是宗室。他敢妄为,前程也就到头了。”
“这么说,我要恭喜你了,这偌大的郡王府以后就要你们夫妻打理……”周老夫人淡淡地道…“皇上派来内侍是因你周元景,而不是周元澈,看来以后我有的福气享了。”
周元景一下子被扎中痛脚,额头上青筋起伏,“儿子没想到……会这般隆恩浩荡。”
唐妈妈悄悄将隔扇关上退出去。
周老夫人淡淡地道:“你没想到的事还多着,我亲眼看着康郡王长大,算得上是他半个母亲,我尚看不明白…你这个兄长就以为能一把将他攥在手里………………他人不在京里,这门亲事他是早就算计好的,岂会让你们左右。”
甄氏在一旁不敢抬头。
“我将管家大权交给你们…断没想到你们这般荒唐,”说着颇有深意地看甄氏一眼,“这话传出去,你们夫妻两个还要不要在人前抬周元景仍旧不服气,刚要开口却被甄氏紧紧攥住衣袖。
甄氏眼泪落在手背上,抽抽噎噎地哭起来,“娘,媳妇也是害怕。这样让陈氏进府,日后哪有我们的活路,说不得我们也要向我那族姐一家一样…被赶去奉天。您和老太爷是将康郡王养在身边,到头来难不成要被害得逐出宗室,我就是不甘心。我这个嫂子对三弟怎么样?他做了郡王爷我们没跟着沾光,倒是……倒是………………我那可怜的族姐和外甥,被郡王爷抓去了步军统领衙门。这口气,我真是憋在心里出不去…这才想到了先声夺人的法子。”
周老夫人眼看着甄氏哭得死去活来,陈六小姐也曾在她面前掉过眼泪,两相比较,后者更有说服力。
周老夫人淡淡地道:“不论是心计还是管家的手段,你都不如陈氏。你心里的那些思量趁早收了,免得将来难看。”
甄氏的哭声果然止住,怔怔地看着周老夫人。
周老夫人收拢袖口,“老太爷如今病成这般,我也顾不得你们,你们一个个好自为之。”
眼看着周老夫人站起身欲走,周元景急切地上前,“母亲,难不成康郡王真的会打胜仗?”
周老夫人半天不语,周元景见状一颗心渐渐沉下去。
周元景和甄氏一路将周老夫人送上马车,眼看着周老夫人踏上脚凳,甄氏向旁边的唐妈妈求救。
唐妈妈目光闪烁,低声道:“大奶奶,您快些将府里打扫干净要紧……”
这话的意思,是她和老爷住了婚床…………
“您知晓咱们郡王爷的脾气……这事真的闹出去………………老夫人也没有法子。”
这样肯定的语气。
康郡王真的打了胜仗。
甄氏登时愤恨起来,成亲之前立下军功,这一步康郡王算的真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