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奕廷站起身,脸上是淡然的神情,“寿远堂能放纵儿子在你面前提起这些,就能让消息传开,不用你送信,姚七小姐也会知道,姚七小姐的性子又不是逆来顺受的人,想要帮忙用不着急匆匆地赶去,等到恰当时候,推波助澜。”
崔奕廷说着将剑回鞘,顿时撞出一个清脆的声音。
“二爷,”陈宝庞大的身子晃进门立即让整间屋子都狭小起来,“从姚七小姐那边传过话来,事情办妥了,姚七小姐说,漕粮和人归您,陈米归她,”说着顿了顿,“还要二爷答应,将她垫出去买米粮的银钱还给她。”
到底还是让她将事做成了。
不用他大费周章直接将米粮送到眼前,让他腾出手来做别的事。
从崔家到京城,从京城到泰州府,从泰州府到泰兴,他从来没有觉得这样的轻松。
崔奕廷看向廊下的鸟,“将东西送给姚七小姐,银钱我会还给她,既然是买卖,就不会让她蚀本。”
陈宝觉得奇怪,送什么不好,为什么要送只鸟。
姚七小姐之前送来一只蚂蚱,现在少爷回一只笨鸟,陈宝向鸟儿努了努嘴,这东西送走了好,免得在廊下叽叽喳喳。
……
寿氏想要见泰兴楼的东家一面,让人将焦掌柜请了过来。
“能不能和东家说一声,粮价高一些,明年我们家有粮还卖过去。”
焦掌柜摇摇头,“不是东家不肯,如今……真的是冒着风险,不要说泰兴,泰州府也没有几家在收粮,现在官府没有查到我们头上,所以三天之内才要运出去,太太应该明白,这和寻常时候不同。”
寿氏从来没觉得见一个东家这样难。
“若不然,太太还是想一想再说。”
眼见焦掌柜要告辞,寿氏吞咽一口,“卖,我卖了,要跟东家说好,这粮食要立即送出泰兴。”
焦掌柜立即躬身,“别说您急,我们也急着呢。”
寿氏想想米价,就如同剜心一样的疼,要将屯的米都卖出去……还要低两成的价格,泰兴楼是一点点在磨她的血肉啊。
寿氏将牙紧紧地咬住,她让人买些东西去拜会泰兴楼的东家,结果人没见到,还带回来了买陈米的消息。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她现在偏偏又没有别的法子,也不知道该去求谁,谁能帮帮她。
寿氏觉得自己如今正躺在磨盘上,血肉模糊。
不知怎么的她就想起婉宁的话,“卖了就不能后悔。”
卖了就不能后悔,这丫头好像一早就看到了今天的结果。
这个死丫头。
等她缓过气来,一定要好好收拾她。
寿氏仍旧不甘心隔着屏风站起身,看向旁边的段妈妈。
段妈妈立即道:“焦掌柜,真的一点余地都没有了?”
姚家人一点都不知道,泰兴楼的东家就是七小姐。
平日里若是对七小姐好一些,哪里会现在走投无路。
这个姚六太太还想要见东家,东家就算站在她眼前,她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
“没有了。”平日里不给七小姐留余地,现在还想要余地,哪里会有……
寿氏顿时坐回椅子上。
泰兴楼竟然这样不好说话,连一点颜面也不给她留,这里毕竟是泰兴,他们姚家是大族,泰兴楼就不怕得罪他们,将来在泰兴难以立足……
她不想卖粮食。
可是她却又不能不卖。
被人握住的感觉,是这样喘不过气来。
“那就这样吧,”屏风后传来寿氏虚弱的声音,“事不宜迟,早些来搬运米粮。”
……
“老太爷真要将婉宁嫁去寿家?”老太太诧异地看向老太爷。
姚老太爷道骨仙风的脸上,如同古井水般不起半点的波澜,“光是这样怎么能将沈家拿捏住,再说,还要和老三说一声,等事情办好了已经个把月以后,太慢……”
太慢,他要的是立竿见影。
再说光明正大地将孙女许配给一个傻子,他脸面上也不会好看。
他不是老六媳妇不是寿家,不会愚蠢到这个地步。
那老太爷要怎么做?老太太一时也想不明白。
“要将这件事让沈家知道。”老太爷淡淡地道。
老太太颌,“已经打人去传消息。”
老太爷垂下眼睛,“慢慢等着吧,沈氏早就被休,婉宁靠着沈家做出这些不合时宜的事,总觉得有二老太太撑腰,我奈何不了她……可礼法在那里,她若是还想靠着沈家就要离开姚家,若是还想留在姚家,就要彻底和沈家断绝往来。”
“自古都这样断家务事,我毕竟是读书人,也要学学先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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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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