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不是在补偿最为愧疚的儿子,而是纵容旁人肆无忌惮的伤害利用渴望得到至亲认同的阿泽。
同时他也没把在身边长大的儿子教好,顾家诸子除了顾三少外,竟没一个子能延续顾家今日的富贵,不管顾皇后结果如何,顾家在定国公去世后,注定落魄,再难做国朝第一名门。
“我错了?”
定国公骑在马上喃喃自语,他何尝不想父以子荣?长子,次子虽不是纨绔子弟,尚主之后,儿子的前程受限颇多,他们又没顾天泽的能力和机缘,将来只能依靠公主混饭吃。
国朝虽然不会阻止驸马为国效命,对驸马的限制却不少,顾世子等人单凭自己的能力根本无法打破驸马的枷锁。
顾天泽护着王芷瑶乘坐的马车先行,定国公紧了紧缰绳追上去,眼下最要紧得就是弄明白顾皇后的事儿。
顾氏族人几乎全部聚集在定国公府上,家族以定国公这一脉为主,往常各房头多仰望着定国公的提携,恩惠,一旦顾皇后被废了后位,谁也说不准顾家还能不能太平富贵。
王芷瑶随着顾天泽进门后,被眼前诸多陌生的面孔吓了一跳,屋子里东边坐着五六位上了年岁的老妇人,其中以定国公太夫人为尊,在老妇人身边又站着十来位年岁在四五十的妇人,定国公夫人和荣国公夫人位列其中。
王芷瑶这般年岁的孙媳连进门资格都没有,全部被打到厢房听命。
屏风隔开的另外一边,坐满顾家各房头的当家人。
随着顾天泽出现,方才还争论不休的顾氏族人一个个都闭上嘴巴。
长信侯庆幸的说道:“阿泽你再不回来,你伯父我都快被他们烦死了。”
“大伯父。”
顾天泽和王芷瑶同时向长信侯见礼,他们夫妻对长信侯保持足够的尊重。
长信侯面上有光,虚扶一把,“侄儿媳妇有身子,不必客套。”
王芷瑶左右看了看,她是去东边么?
“孙媳到我身边来。”定国公太夫人话了。
可顾天泽像是没听见一般,扶着王芷瑶坐在椅子上,“准备茶点,再取一把椅子过来。”
太夫人面色一僵,定国公随后进门,说道:“想知道宫里的事儿,离不开阿泽媳妇。”
方才王译信差一点砸了定国公府的威风,太夫人等人还记忆犹新,王芷瑶不仅是燕国夫人,在顾家……比公主还显得重要,一旦废后,嫡长公主便没今日的威风,而另外一位公主儿媳的生母也没登上后位的可能。
随从很快搬了一把椅子过来,顾天泽坐在王芷瑶身边,捻起桌上的点心看了看,递给略略低头装羞涩的王芷瑶,宠溺之情溢于言表。
“阿泽……”长信侯在定国公等人的目光下,只能厚着脸皮问道:“娘娘会怎样?”
“父亲大人最好做好姑姑被废的准备。”
顾天泽的话让屋子里的人无论男女齐齐变了脸色,方才他们也在议论,虽然外面有废后的风声,但哪怕最悲观的人都没料到顾皇后会被废。
“怎么可能废后?”顾家人失声议论,“皇上一向不是对皇后娘娘极是信任的?皇后娘娘这些年也为皇上做了不少,皇上……好狠的心。”
太夫人脸色煞白,不是强撑着,许是会被这则消息震得倒仰过去。
定国公夫人面上很关切,心里并不怎么在意顾皇后能不能保住后位,若是顾家不再是外戚,顾天泽的地位会在顾家越来越重要。
她再怎么说也是顾天泽的生母,儿子不敢不孝顺她,同时她也不用再忍受公主儿媳对她的刁难。
她其实是最盼着顾皇后被废的人。
司徒氏为太夫人奉茶,举止沉稳似没受影响,轻声安慰太夫人,“做好最坏的准备,总是没错的,陛下纵使厌了娘娘,凭娘娘和国公爷多年的功劳,顾氏门庭也倒不了。”
太夫人默默点头,握紧司徒氏的手腕。
定国公问道:“怎么会弄到废后的地步?阿泽媳妇,你说说宫里是怎么回事?就没回旋余地?”
“娘娘为求子对皇上下药,陛下震怒之下,谁劝得了?”
王芷瑶将经过大体复述一遍,“是不是废后,全看陛下。”
此时,怀恩公公来带定国公府传旨。
“传陛下圣命,着永寿侯顾天泽整合宁远铁骑,在京郊西山操练精锐,无圣命,不得回京面圣。燕国夫人少不更事,不知轻重,甚是让朕失望,命燕国夫人闭门思过,无圣命不得外出。”
“陛下面恤定国公劳苦,又逢司徒氏添子之喜,着定国公在府上将养身体,抚养幼儿。
怀恩公公对定国公拱手,“陛下一直愧疚抱养永寿侯,让您和侯爷父子关系不近,此番您再添幼子,陛下借此可随您亲自教养儿女的心愿,还望定国公能体察圣意。”
定国公不由得羞得面红耳赤,在废后,册立太子这等大事上,他竟然被乾元帝排除在外,只能在家里带孩子?
王芷瑶暗自感叹,真狠!乾元帝就是那种自己不痛快,让别人更不痛快的人。
他以练兵为名借机坐实顾天泽整合宁远铁骑的资格,不管宁远侯是否乐意,宁远铁骑都会整合到顾天泽麾下,顺便把顾天泽从废后的漩涡中摘出去,朝堂上的任何风波都同顾天泽无关。
“公公,皇后娘娘她……”太夫人询问怀恩公公。
怀恩公公道:“陛下让娘娘幽居,废后旨意明日便可昭告天下,老夫人,多加保重罢。”
顾家人倒了一大片,昭告天下就再没挽回的机会,而且是幽居,意味着任何人不许去看望废后。
“臣谨遵圣命。”
顾天泽从地上起身,回身扶起王芷瑶,对定国公道:“儿子不敢抗旨,这就出京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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