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芷瑶得知,给定国公夫人送去的‘谋士’提出了冥婚的主意后,呆愣半晌,这位实在是找准了司徒氏的弱点。
一旦给故去的人娶冥妻,结冥婚,活着的司徒氏又算什么?
是妻?还是妾?
再深究的话,司徒氏到底是定国公的人,还是故去的顾家二房的人?
本就有些不地道的身份,司徒氏根本扯不清楚,全赖乾元帝的支持,可眼下乾元帝还会给顾家脸面吗?
王芷瑶看出王译信跃跃欲试,就算这件事在朝廷上没人提起,王译信也不会轻易放过此事。
“我同国子监祭酒算是旧相识,还是同年,当初一起入翰林院。”王译信眼睛亮得渗人,“以他的性情极有可能给故去的女儿结冥婚,嫁谁不是嫁?”
“逼得太紧,我担心她拼死一搏,她绝对不会为妾的。”
司徒氏纵有不好,她本身也有为妻的坚持,王芷瑶不愿意王译信过多的插手,最后逼得司徒氏再放大招。
“原本的计划不就是让她们势均力敌?爹,这事您别再管啦。”
王芷瑶按住王译信,轻声说道:“我晓得您疼我,用尽全力护着我,我也敬您,想孝顺您,以您的身份总是关心顾家的家事,让外人看到也是不妥的,不如……在一旁留意着。”
王译信总是冲锋在前,陷入宅斗中,她看着也觉得心疼。
女儿温婉回护之心让王译信身上的毛孔都似张开一般,舒服得不了,眼睛也不由得有几分潮湿,盼了两辈子,不就是盼着瑶儿能原谅自己?
把他当作真正的父亲看待。
女儿虚伪的孝心,他并不稀罕,瑶儿在他面前撒娇,为他着想,或是寻求他保护,这些才是王译信所求。
前生站在妻女坟前的影子逐渐淡去……王译信背对着王芷瑶抹去眼角的泪水,盯着屋子里摆放的景泰蓝描金花瓶,救赎,这就是救赎,压在他身上的大山卸去了一大半。
“剩下的日子……瑶儿,我得好好待你母亲,教养淳哥儿的儿子,我的孙子——嫡子嫡孙。”
王译信并非只想补偿王芷瑶,还有蒋氏和儿子需要他。
“等将顾家送出京城后,我想娘也该回来了。”王芷瑶笑着说道:“有娘陪伴,爹会很开心吧,哥哥一直随嫂子的外祖父读书,此番会试名次必然不错,没准哥哥能也弄个探花,到时就是一门双探花,父子两进士。”
“我宁可你哥哥中状元,也不想要双探花……”
“也是。”王芷瑶调侃道,“爹说得对,凭什么您当年考第三,我哥哥也得考第三,成全双探花?!还是做状元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
国朝会试,五分才华,二分机遇,三分名气。
王端淳纵使比同科举子才学稍差,背后有王译信,尹薄意,以及顾三少的支持,他的背景强硬便是这届举子都加在一起也比不过他。
对其余举子稍欠公平,可国朝会试本就是相对公平,在一个看家世,看靠山,看爹娘的时代,能有相对公平就不错了,何况王端淳的才学也不是扶不起的阿斗,经过多年的苦读,虽是应变能力差一点,但基本功绝对扎实。
尹薄意对爱婿也是倾尽心血,王译信再忙也会专门写信过去指点儿子功课,传授他读书,科举的经验,别小看了这些经验和门道,绝对属于不传外人的机密。
“我和淳哥儿岳父都是能拉得下脸的,不怕旁人非议。”王译信面色如常,“给淳哥儿造势的事儿得先操办起来,不用等淳哥儿回京。若有机会,在科举会试前让淳哥意外见皇上一面,淳哥儿的状元之位就更稳了。”
“如此,我给三少送个口信?”
“你爹我一样可以做到,虽然赶不上阿泽,但这点小事用不上阿泽出面。”
王译信瞪了不信自己的瑶儿一眼,“别把你爹看得太没用了。”
“是,是,是,您是光,您是热,您是官场的神话。”
“调皮!”
王译信绷不住宠溺的一笑,王芷瑶有哪会不明白父亲是真心为三少着想,提前安排乾元帝和王端淳碰面绝对是自私自利的‘奸佞’才做得出的事儿。
他一力为王端淳科举铺路,对他的名声绝对影响不小。
察觉出瑶儿担心的目光,王译信道:“我有分寸,淳哥儿值得。况且名,利都是浮云,淳哥儿是我子嗣,本身才学又不差,我为人父自是要用正常科举路上为淳哥尽全力。况且就算我不做,旁人会少了议论?”
以王译信如今的地位,就是什么都不做,等王端淳高中后,一样会有人说王端淳有个好爹!
除非王端淳这辈子不走科举之路。
王译信侃侃而谈,同王芷瑶说起会试的门道,以及这些年他经营下的人脉,他们甚至比王译信记得都清楚,王端淳的字体,文风,用词特点,甚至不用王译信开口,王译信的故友,同党会提前把事情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