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周瑜免不了要与史世用斗智斗嘴,宴席上也就热热闹闹,范荣宽白日里丢了脸面,本不想出席,可毕竟是主事之人,也就略尽东道之谊,不尴不尬地坐着。
众人也是喝了不少,赵炎阳见得李秘进来,难免嘲讽道:“大总捕可分晓得实情来了?”
他也本是一句玩笑话,宴会气氛也是热闹,此时众人难免哄堂大笑起来。
他们对捕快这种卑贱公人自是看不上的,军士虽然也是贱籍,但好歹上阵杀敌保家卫国,但捕快和衙役便只是鱼肉百姓,敲骨吸髓。
李秘也不气恼,反而笑了笑道:“赵千总跟在周大都督屁股后头吃风才几日,竟然也学会了神机妙算,在下也是佩服得紧。”
宋知微和姜壁等人本来就看不惯赵炎阳,又与他撕破了脸皮,此时也是觉着大快人心,然而赵炎阳的脸色却极其难看。
“李秘,你可知对上官不敬也是要吃责罚的!”
李秘也不卑不亢,朝赵炎阳道:“赵千总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便只准你嘲讽我,不准我回嘴?”
眼看着这大好的接风宴又要被李秘搅局,早就心烦气躁的范荣宽也看不下去,满脸威严地说道。
“好了,莫在这里插科打诨,搅扰了诸位的兴致,若是来吃酒,便挑个角落坐下,没别的是就滚出去吧!”
范荣宽今日是吃瘪都吃饱了,赵炎阳到底是不敢再触他眉头,李秘也就不再多说,朝他说道。
“我想到卢把总的船上看看,赵千总说过要全力配合,眼下便想让赵千总句话,放我上船去走走。”
李秘如此一说,赵炎阳更是有些恼怒,朝李秘道:“这案子清楚明白,换谁都一目了然,恁地到船上去作甚,这军机重地,岂是你个皂隶说看就看的!”
李秘也不多让,回敬道:“这凄风冷雨的,若非与案子有关,我放着大鱼大肉的接风宴不吃,没事到船上吃西北风作甚!”
范荣宽见得又要吵起来,一拍桌子道:“李秘你够了!”
“卢武泰已经下葬,厨娘和仵作供词清楚,连吴惟忠自家都不再申辩,你又为何总是处处找茬,难道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你比别个要聪明么,这天下便只有你李秘会查案,别个都是脓包不成!”
“其实你也知道这案子已经没甚么可查了,三番两次胡搅蛮缠,不过是与人显摆你有多辛勤,赚些苦劳则已,又何必如此冠冕堂皇咄咄逼人!”
范荣宽毕竟是身居高位,积威甚重,此言一出,众人皆以为有理,连宋知微和姜壁都觉得李秘今次确实是有些无理取闹了。
然而史世用却意味深长地看着李秘,仿佛能够从李秘的眸光之中感受到一股莫名的自信与泰然,此时便开口道。
“范大人,李秘虽然只是个巡捕,但不是没有分寸的人,他既然提出来,想必那船上必定有破案的关键了,大人何不让他说说?”
范荣宽见得史世用都开口了,也就只好忍了下来,史世用便朝李秘问道。
“李秘,老夫所言可对?”
李秘朝史世用投去感激的眸光,朝史世用道:“指挥大人明鉴,在下确实找到了一些关键,想上船去求证一番,若果真验证,便能揭开卢把总的死因之谜了。”
赵炎阳起初还在嘲笑李秘,没想到李秘此时却说真的找到了关键之处!
史世用也来了兴趣,朝李秘道:“赵千总和范大人所言也并非无理,战船乃是军之重器,寻常人若无必要,还真是少上去的好,不若这般,你且将你所想都说出来听听,若切实有理,老夫与赵千总范大人等亲自陪你上去,你待如何?”
赵炎阳和范荣宽听得此言,也不由点头,赵炎阳赶忙拍马屁道:“指挥大人所言甚是,若果真如你所言,能据此结案,我等陪你上去走一遭又如何!”
李秘想了想,便也点头,朝众人道:“诸位,适才我等提审了卢把总的贴身长随翟远堂,获取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信息,若是属实,只怕便是卢把总的死因所在了。”
李秘如此说着,便将翟远堂唤了上来,而后让他早先所言都复述了一遍。
翟远堂也不敢含糊,毕竟在座全都是一只手指便能摁死他的大人物,所以说得更为详尽,将卢把总平日里的种种异常,哪怕细节到说些甚么胡言乱语,全都据实已告。
“卢把总话也少了,每日里紧咬牙关,愁眉苦脸,如戴了一张苦笑脸的面具一般,夜里时常会抽筋儿,如煮熟的大虾一般样子……”
众人本以为卢武泰生龙活虎,吃了吴惟忠的铈鱼便突然暴毙,如今听得这长随这般说,倒也有些起疑了。
李秘见得时机差不多了,走上前来,开始详述自己的观点,揭示卢武泰真正的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