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以下官看来,此次刺杀他们也并不是真为了杀害大人和我这个副使,而只是一个提醒,或者说是威胁而已。”
“此话怎讲?”钟裕一时有些迷惑地问道。
“大人请想,他们虽然进行了刺杀,可目标却只是下官所住的西跨院,而不是大人所在的东跨院。我不认为他们连重要目标所在的位置都会搞错,所以我以为他们就是想对我不利。若真是如此,那行刺的目的就不是为了杀人灭口,反而更像是一种威胁与提醒了。”
“唔,你所说的倒也有些道理。”
“还有,就是宋千户这里的情况。很明显,当时他已是砧板上的鱼肉,对方若要杀他,只须一刀便可。”杨震说着又瞟了宋雪桥一眼:“可眼下的结果,却是他的手下尽皆被杀,而他自己却保住了性命,这一定是刺客不想杀他,才会如此。以此判断,他们并不是真要杀咱们,而只是为了给我们一个下马威,让大人知道山西的水有多深而已。当然,这也只是下官根据眼下的情况所得出的结论,事实到底如何我也不敢断言。”
钟裕很是赞赏地一拍杨震的肩膀:“之前就看出杨千户你智虑深远,非常人所能比,现在看来,本官还是小瞧了你。不错,你所说的不但与本官所想不谋而合,而且比我想得更深更远,我以为事实的真相八成就是如此了。”
宋雪桥听了这两人的对话后,不觉有些失神。怎么事情竟被他们推出了一个全新的“真相”来?而且,他们的推断从逻辑来看居然也能完全说得通,这让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不过这样一来,至少对他是有好处的,杨震至少不会以此事为借口对自己下手,虽然从之前的情况来看,他就没有要杀自己的意思。
想到这儿,宋雪桥的心里又是一痛,自己最爱的人已经被杀了,杨震杀不杀自己又有什么区别呢?不过他在心里又默默地告诉自己,既然杨震留了自己性命,那我就要好好活下去,为安郎报仇。不管他今后有什么打算,我都要想尽办法来使他什么都做不成!
有了这个心思,宋雪桥比刚才更清醒了些,开始猜测起杨震为何会把此次刺杀栽赃到山西官员身上的原因,但一时间他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么做只会把他们置于山西官员的对立面,这对杨震他们查案有任何好处吗?
他却不知道,这正是杨震之前经过思考后得出的对策。之前他因为没有办法说服钟裕严查叛乱一事而感到头痛。现在,刺杀事件却让他产生了灵感。只要拉着钟裕站到了山西官员的对立面,就不愁他不会公事公办,将此案一查到底。
当然,他也知道如此一来势必会增添许多麻烦与危险,但杨震深信,只要自己做事谨慎,又有钦差这面大旗罩着,就不必太过担心山西官方的反扑。
就在他们三人各自想着心事时,一名在前边看守的武官就赶了过来:“大人,本县杨县令来了,在外求见。”
“嗯?”对于这个本次刺杀事件中有着极大嫌疑之人,钟裕当然不会有好脸色了,当即把脸一板道:“把他给本官带进来。”这次用的可不再是官场上惯用的请字了。
那些兵卒自然也听出了钦差大人语气里的怒意,便很不客气地就把本就因为匆匆赶来而衣衫不整的杨显给推到了钟裕他们跟前。打了个趔趄的他此刻看着着实狼狈不堪。
“下官见过钦差大人,听闻大人今夜受到行刺,下官实在是心急如焚,下官……”杨显此时也顾不上对方的动作和自己的狼狈了,赶紧上前见礼问候道。
“杨显,你可知罪?”钟裕见了他也不拐弯抹角,当即喝问道。
“下官知罪……下官身为忻县县令竟没能管好本县治安,致使钦差大人在县衙馆驿被人行刺,下官实在是罪责不轻,还请大人责罚!”说话间,杨显已跪伏地,一副认罪的模样。
“杨县令,事到如今你还避重就轻,巧言令色地说自己与此次刺杀之事无关,你道本官真是这么好糊弄吗?”不过他这行径却叫钟裕更为恼怒,顿时面色一沉喝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