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家作为山西当地的大族,家中大权也与一般豪族一样集中在长辈的手中。不过与一般大家族有些不同的是,钟家现在有两个老人当家。
“是爷爷和四爷爷让十三叔你来的吗?那两位老人家有什么要嘱咐的?”这两个当家人中,一个是钟裕的亲爷爷,另一个则更年长些,被钟裕称为四爷爷。
“有一桩关系到我钟家存亡的大事现在需要用到你,所以两位老太爷才让我来见你。若不是路途遥远,两老又身子骨吃不消了,只怕今日来见你的就是他们两个了。”待说这番话时,钟遥的神色已变得很是严肃而郑重。
而听他这么一说后,钟裕的神情就变得更严肃了,什么大事竟能劳动两位爷爷如此看重,甚至说出家族存亡这等话来?这让一向沉稳的他也不禁声音有些颤了:“两位爷爷到底有何吩咐?只要我这个当孙儿的能做到,一定不会让他两位老人家失望的。”
“你要是真能这么做自然是最好不过了。”钟遥嘴角略略带出一丝笑意,然后才轻声道出了真实意图。
虽然他这一番话说得很轻,似乎是怕被外面不相干的人听了去,但听在钟裕的耳中却不啻于是洪钟大吕在耳边鸣响,让他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对于他这反应,钟遥显然是早有准备的,见他愣住,也不着急,只在那儿缓缓地喝着茶,静等侄儿自己回神。
良久之后,钟裕有些迟滞的眸子才转动了一下,随后整个眉头就皱成了川字,身子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般无力地往椅背上一靠,这才缓声道:“十三叔此言当真?”
“事关我钟氏一门兴亡,我怎会乱说呢?这些话都是两位老太爷的意思,你要不信,大可以回太原家中当面问他们。其实这些日子,在听说朝廷将严查此事后,两位老人家就已很是不安了。直到听说来的是你,他们才觉事情还有转机,就把我派来见你了。”钟遥正色道。
钟裕面上阴晴不定了好半晌,才又道:“不是小侄不信十三叔的话,可这事实在太也大了些,我以前怎么就全无所知呢?”
“哼,你一直都只钻研圣贤书,我们老钟家又好不容易出了你这么个能考中进士好光耀门楣的子弟,自然不可能叫你涉足这些事情了。毕竟这些事情有违法纪,你将来又是要当官的,能不知道还是不知道的好。要不是这次事情确实麻烦,而你又恰好领了这份差事,两位老太爷只怕也不会让你知道我们钟家的这件事的。”钟遥说话间语气里似乎带着一丝嫉妒之意。
看着这个明着是自己叔父,其实跟兄长没有差别的男子,钟裕的心猛地揪紧了。以前,他以自己家族的富有,能让自己不必因为钱财之事而参与那些贪赃枉法之事为荣。可现在,他才知道,原来什么事都是有其另一面的,在家族富有的同时,原来也深藏着如此大的秘密,或者叫隐患哪。可笑自己之前还信誓旦旦地以为能帮山西帮朝廷除去大患呢,现在看来……
又是良久的沉默,钟遥才继续道:“其实不光我钟氏一家,整个山西,像我们这样的大族还有许多,不然你以为如今已在天下间有些名气的晋商是从何而来?所以这一次你若是一定要坚持,那得罪的就不光是自己家,那些家族势力也不是你所能想象的。所以无论是为了你自己,还是家族,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接受两位老爷子的意思。”
如果是刚才听了这番话,钟裕还未必会太当回事儿,可现在,他却感觉到了更大的压力。似乎连坐都坐不稳了。
钟遥知道这种大事不是一下就能敲定的,也不想过分逼迫自己的侄子,便站起身来道:“你且好好想想吧,我会在此留上几日,到时想通了你再来寻我也不迟。”
钟裕此时已顾不上什么礼数了,只目送叔父离开,同时心里就跟压了座泰山般地沉重,只想大吼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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