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里,下官便听人提起,说是朝廷对此番山西平乱的有功之人都做出了封赏,其中钟大人被提拔为左副都御史,而几位锦衣卫中的同僚也各自有了升赏。对此,在下是深为这些同僚感到高兴的,可结果到我这儿,却出了点岔子。据说,陛下有意将下官提拔为锦衣卫镇抚,不知石大人可曾听说过吗?”待话说到最后,杨震的目光便锁定了石涛。
“果然来了!”石涛心里暗自紧,目光都不怎么敢与杨震相交接了,顾盼两旁,口里却道:“这事本官倒也曾有所耳闻,却不知其中真假。”
杨震当然不可能让他就这么含糊过去,便道:“一开始,下官也以为这只是谣传而已,倒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可这两日里,我却见了好几个之前的同僚,他们都得到了封赏,还有人也与我提及了这一点,这才有些信了。不过下官却也有些疑惑,我锦衣卫一般来说该是一南一北两大镇抚而已,现在大人身为北镇抚司镇抚,南镇则由罗遐罗大人担着,那朝廷怎么会有这么个决定呢?”
“我怎么知道陛下会有如此想法?我还纳闷呢!”石涛心里不满地想着,口里却道:“或许只是谣传吧。当然若朝廷真有意让杨千户你来当这个镇抚,本官是不会有任何意见的,我也觉着这个位置你比我要更合适些。”
“当真?”杨震一听,眼中更是放出光来,紧盯向石涛:“大人真想过让位于下官?”
石涛没想到自己的一句客套话竟让杨震当了真,心下便有些不快了,面孔微微一板:“不过这事却并非私事,不是我这个镇抚司镇抚一人说了算的,故而即便真有此一说,最终也未必真能成。”
“是啊,下官也觉着是这么个结果。不过下官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问……”
“你最好还是别问!”石涛虽然想这么回他,但最终却只能违心地道:“杨千户你请说。”
“就下官得到的消息,在这事上陛下是想让我当这个镇抚的,而冯公公却以大人并无过错,就这么让人取代了颇为不妥的理由加以否决,却不知大人对此有何看法哪?”
“我能有什么看法?我最近就因为这事而左右为难呢。陛下那边我不敢违背,可冯保那儿我更不敢得罪,你说我该怎么办?”心里想着这些,石涛却把口一闭,不肯作出回答了。
杨震却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见他不说话,便继续道:“若这事放到下官身上,下官是一定会选择听从陛下的意思,把位置让出来的。虽然冯公公所言在理,可陛下是君父,岂能违背圣意呢?不知大人以为如何?”
“杨千户果然是个忠心的臣子,本官当真是有些佩服哪。不过这事终究并非事实,所以你我就不必为此伤脑筋了。”石涛这是借口说此事并非事实来拒绝杨震的提议了。
杨震当然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也知道他为何会做出这个决定。除了因为这是冯保的授意之外,更因为他自身也并不想交出现在的位置,虽然锦衣卫镇抚的名声不是太好听,权势也不是太大,可这总能给他带来不小好处的。
在道出自己的心意后,石涛便有些不安地看了杨震一眼,生怕他恼羞成怒下会翻脸。但出乎他的意料,杨震的脸上却没有半点不快之色,依然是笑吟吟的,还点头附和道:“大人所言甚是,这等庸人自扰之事咱们又何必伤脑筋去想呢?”说着,便站起身来,朝着石涛一拱手:“那下官就告辞了。”
“这便要走了?他此来只是来试探我心意的吗?难道就没有其他打算和准备了?”看着杨震这么做,石涛反而有些不安了。毕竟他也是见识过杨震手段的,更听说过他之前的种种事迹,总觉着这不是个容易放弃和好说话的人。
不过虽然心里疑惑,见杨震不再纠缠于此,石涛还是松了口气的,以他的性格,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已属难得。若非有来自冯保方面的压力,让他必须态度明确,只怕他还会留些余地呢。
当石涛照着礼节起身将杨震送出书房,最后拱手示意时,杨震却突然又停下了脚步,状似无意地看着石涛:“对了,险些忘了还有一事。”
“嗯?杨千户还有何事要说?”不知怎的,石涛见他回头,心里便猛地一紧。
“前日万年县那边出了一桩斗杀人的案子,那凶手不但杀了人,还伤了数名衙差,却被刚巧路过那边的下官带人给拿下了。那人被我手底下的兄弟拿住后,一直口口声声说自己乃是石镇抚您家的公子,却不知可有此事哪?”杨震说着,脸上的笑容已变得有些冷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