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山打了个冷颤,不敢再想下去,因又是气恼又是烦躁,心想自己究竟是怎么就落到了这么个左右为难的地步呢?于是这脸色便越难看,踏进凝碧院后,小丫头们一个个躲得老远,竟是连上前拜见都不敢了。
“咦?爷这是怎么了?”
走到廊下,恰好看见海棠从屋里出来,到底是在边疆一起生活过,所以沈千山身上这煞气她倒不十分害怕,只是也有些惊讶,暗道爷都多久没露出这样的脸色了?今儿是谁惹了他?刚刚不是说去太太那里了吗?
一面想着,见沈千山也不答话,掀了帘子便走进屋去,海棠在外面迟疑了一会儿,到底不放心,连忙又折身进屋,便听宁纤碧在里屋道:“咦?怎么了这是?去太太房里送橙子怎么倒送出一肚子气回来似得,就是太太不喜欢吃橙子,到底是你一片孝心,也不至于就骂你吧?还是说,你这傻瓜竟把那橙子是我买的告诉了太太,才惹她不高兴?”
沈千山闷闷道:“没有,我还没那么傻。”说完又愤愤道:“只是今日不知怎么遭了这场无妄之灾,我不过是提了一下而已,太太就不同意,那便不同意好了,何苦又出这种让我两难的难题……”因心中实在是憋闷,就将薛夫人的话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海棠在屋外听得直叹气,暗道爷还说他不傻,这有数的,婆婆和媳妇有几个能和美的?聪明男人,本来就该两下里瞒着不好的事情,只捡那好的说,只让双方都感觉到对方好意,心生感激,这才是家和万事兴的道理。爷可好,把太太这些作为都实话说出来,岂不是给奶奶心里添堵?
不过转念一想,这事儿说出来倒也好。不然的话,沈千山若真是害怕宁纤碧生薛夫人的气,到时去小妾房里只说是自己想去,那奶奶还不得气死啊?到那时,夫妻两个恐怕又要回到从前那相敬如冰的日子了。
一念及此,她身上不由打了个冷颤,心想这种事,真是想一想都让人害怕。爷做得对,还是说出来的好。只是太太也真真可恶,竟然用奶奶来胁迫爷,唉!这下坏了,到底怎么办才好呢?
沈千山也在屋里唉声叹气,他也确实为难了。照着薛夫人的话办吧,怕宁纤碧不高兴。可不照办,又怕宁纤碧在府中受母亲的气,不说别的,一旦让你去立规矩,在那屋里一站就站上半天,不许坐下来,这便够人难受了。更不用提婆婆若要拿捏媳妇,那有的是招数,这些平日里听同事们聊别人的家长里短时,可也没少听闻过。
沈千山这都急得要挠墙了,宁纤碧开始也是皱眉,但很快却又微笑起来,只是慢悠悠喝着茶水,看丈夫如同困兽般在地上转圈子,也不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千山才察觉到屋里静的没有声音,回头一看,见妻子悠闲自在的喝茶呢。只把沈将军一口血噎在喉咙里,吐不出来也吞不下去。好半晌方长出了一口气,奔到宁纤碧面前低声道:“阿碧,你是不是有办法了?我知道你定是有主意了,不然哪里能这般稳坐钓鱼台?快说快说,只要你不生气,我都听你的。”
宁纤碧轻轻瞟着他,似笑非笑道:“是么?只要我不生气,就都听我的?那我让你听太太的话,去亲近白妹妹和如意轻怜她们,你也去?”
“那怎么成?”沈千山一下直起了身子,脸色都沉下来,咬牙道:“连阿碧你也……”
不等说完,忽觉这事儿不对,妻子的骄傲他最清楚的,素日里就最痛恨三妻四妾不是吗?如今怎么可能这样轻易便妥协?她可不是害怕婆婆威胁的女子。
果然,就见宁纤碧“扑哧”一声笑出来。沈千山又急又气,咬牙去呵她的痒痒肉,一面道:“好啊,有主意了还在这里特意看我为难,不让你知道知道为夫的厉害,你也不肯好好儿说出来是吧?”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