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听声音在耳边响起,宁纤碧吓了一跳,凝神细看,见芦花裹着个棉布被子躺过来,不由得小声骂道:“你裹成个豆虫模样过来做什么?放着热被窝不躺,作死呢?”
芦花吐了吐舌头,小声道:“一点儿也不冷,这整铺炕都是热乎的。只可惜是席子,难免划衣服,若是有一床大炕褥子就好了,也不用非得是绫罗绸缎,就像这被子,虽是棉布,但软乎乎暖和和的就行。”
“你可真会说话,这棉被虽是棉布的面儿,可里面却都是正儿八经的好棉花,能不软乎暖和吗?”宁纤碧冷哼着说了一句,让芦花这么一搅合,倒是将心里的伤感担忧冲淡了点儿,又听芦花在那里问以后要怎么办,她便瞪过去一眼,哼声道:“放心睡你的觉去,反正短不了你的吃穿,用不着你在这里杞人忧天。”
芦花原本只是听主子辗转反侧的,生怕她太过忧心,因此说了几句,如今看宁纤碧还有精神说自己,也就放下心来,重新蠕动着回了被窝,不一会儿眼皮就合上了。
宁纤碧却还是睡不着,想起芦花刚刚问怎么办,她虽是那样说,但心中也没有全筹划好,这半天一夜全都在为丈夫和公爹等人担心了,竟没得空想想接下来几日的安排,而眼下她又不能去探望,在这里担忧到死也没用,很显然倒是该筹划着把眼前的难关先过了。
因在心中默默思量,暗道下人们那里明天也该出点章程,看看谁走谁留了。还有衣服,**皇帝你够狠啊,好歹让我们走的时候带几件换洗衣服也好,如今还得赶紧现做。另外这还有五六天的时间就过年了,虽然府里上下都是愁云惨雾的,不过越是如此,越得过这个年,不能说出猜测,总也得把大家的精气神给调动起来,不然个个心如死灰的,这往后日子还咋过?嗯,还有刚刚芦花说的这炕褥,紧赶着倒是能做出几床来,这席子确实不习惯,有大炕褥子,白天也可以在炕上窝着了……
一时间脑子里千头万绪,到最后,眼看着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宁纤碧打了个呵欠,爬出被窝,寒气将刚刚兴起的那一点儿睡意全都激没了,于是连忙抖抖索索的穿衣服。
芦花也爬起来,睡眼惺忪的服侍着她穿衣,却听宁纤碧道:“行了,别忙乎我,赶紧把你自己衣服穿上,当心着凉。”
芦花这才觉自己也冷得厉害,手忙脚乱就开始套衣服,及至把腰带打了结,宁纤碧早已穿戴整齐下了炕,见她也跟下来,忽然笑道:“芦花,你不是问我以后咱们该怎么办吗?那就是:低调内敛关门过自己的小日子。”
“啊?”
芦花眨了眨眼,茫然看着宁纤碧,却见她一夜未睡的脸上不见丝毫憔悴,反而满满的全是光彩。
“低调内敛关门过自己的小日子。”喃喃着把这句话给重复了一遍,芦花挠挠脑袋,还是没有办法理解:“奶奶,这……这是什么意思啊?”
“意思就是要做螃蟹,外面让人看着咱们确实落魄悲伤一蹶不振了,但是内里咱们得过得好好儿的,蒸蒸日上的,学习螃蟹骨头里面装着肉的精神。”
宁纤碧说完,冲芦花微微一笑:“好了,现在去帮我打热水来洗脸,就在后面烧炕的小伙房内,便有栽在炉子旁边的温罐子,你挨个房里通知一声,我不着急。”
“哦,好的奶奶,奴婢这就去。”芦花晕晕乎乎的往外走,脑子里一会儿想着通知大家有温罐子烧热水,一会儿还琢磨着螃蟹那个骨头里面装着肉的精神到底是什么?还有,螃蟹啊,耀武扬威横行霸道的,怎么就和落魄悲伤一蹶不振扯上关系了呢?
这一夜也没几个人能睡着,早上用饭,众人也多是无精打采的。宁纤碧都看在眼里,却也不言语。她要忙的事情太多了,悲痛欲绝这种事情就由长辈们再持续几日也好。只她是不能一味沉浸在这里了,本来就未必是什么万丈深渊的事儿,何况就算真的是绝境,自己也要来个绝地大反击,穿越女一般不都是担负着这样的重责大任吗?
因此早饭后,宁纤碧就将轻怜找了过来,正色对她道:“如今府里的情况你也看在眼里了。我知道你也不是那柔弱的风一吹就倒的女孩儿,这一次,只怕白姨娘对现今的烂摊子也没兴趣了,这所有的事,正该我承担起来,你从前便帮着我管厨房,做的很好,那么长时间竟都没让白姨娘寻到可以钻的空子,实在难得,这往后的家常琐事也不会少,你势必要多帮衬着我些。外人眼里咱们是倒了,可是咱们自己不能倒,明白我的意思吗?”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