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彻宣不答话,宁纤碧就重新坐回车里,思虑了一会儿,不由得暗自苦笑,心想好嘛,又揽了一件差事在身上,罢了罢了,慢慢来吧,本来就是急不得的事。
除夕到十五,不过半月时光,倒是如白驹过隙般转瞬即逝。
十六一大早,白采芝从屋里出来,正看见沈璧珍在院子里指挥着下人们把雪都扫起堆在树下,她便凑过去笑道:“五妹妹不用忙,除夕那场雪虽大,好在这十几天都没再下,我看着今儿是个晴天,只要太阳一出来,怕是化得就差不多了。”
沈璧珍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没作声,回头便对下人们道:“那边角落里还有一堆,快点儿运到树下,趁着这会儿还没化,嫂子说过,这雪水化了之后渗进地里,最养树木花草的,快点儿快点儿。”
白采芝脸猛地一红,沈璧珍这明显就是故意不给她面子。
深深吸一口气,将心头怒火全部压下,她仍是陪着笑容道:“咦?五姑娘这步摇倒是漂亮,怎么从前没见你戴过?这过了年儿,反而想起戴了?”
沈璧珍脸一红。不禁便伸手摸了摸头上那支步摇,想起当日宁纤碧的话,只觉心头如同小鹿乱撞一般,却是板着脸回头哼了一声道:“你管的真宽,难道我的步摇什么时候儿戴还要你来过问?”
话音落,也不肯再理会白采芝,扬长去了。这里白姨娘险些气得仰倒,忽一眼看见薛夫人站在廊下,忙把还没来得及怒的表情换成满脸笑容,走过去道:“太太今儿起的这样早?昨儿明明睡得晚,妾身还想着今日晚些去请安,免得扰了您睡觉呢。”
薛夫人点点头,微笑道:“难为你有心。五丫头向来是那样儿的,你不用在意。等到日后她知道你是真心悔改,就好了。”
白采芝笑道:“是,太太放心,妾身怎会去在意五妹妹的话?况且之前是妾身有错在先。太太可是要去老祖宗屋里?妾身送您过去吧,只是老祖宗不愿意见我,我就不进去了。”
薛夫人点点头,又道:“你没事儿也多往你姐姐那里去探探,她的身子如今也快两个月了,一旦有害喜的症状,倒还要精心些,她的事情又多,你也帮着分担点儿,一旦她要养胎,你也能拿得起来。”
白采芝连忙答应了,将薛夫人送到大长公主屋里,回身便要往宁纤碧这里来,恰好看见兰花捧着一个大盘子连跑带跳的跑过来,她便站住了,皱眉嗔道:“做什么这样毛毛躁躁的?姐姐如今不比寻常,受不得扰,你这样连跑带跳,惊着她怎么办?”
兰花早已知道白采芝是什么样货色,也知道除了薛夫人外,如今府里主子们都十分讨厌她,因此一点儿也不怕,伸出舌头做个鬼脸道:“姨娘放心好了,我们奶奶身子好着呢,才不像某个人,娇娇弱弱地风一吹就倒,受不得半点儿惊吓,亲王府被抄,竟吓得好几天都下不来床,连给太太和大长公主请安都做不到,偏偏她娘一来,她就好了。”
“你……”
白采芝气得脸色惨白,身子都打颤了,却听兰花嘻嘻笑道:“我如何?姨娘生我的气,就去奶奶面前告我的状啊。如今我不是太太的丫头了,不是那会儿姨娘想怎么哄骗惩罚都行。要罚我,那得我们奶奶下令。姨娘自便吧,我要给奶奶送糖葫芦去。”
说完一溜烟儿跑了,转眼就进了宁纤碧的屋子。这里白采芝手扶着廊下柱子,只气得不住喘气,香桐香药忙上前来替她抚着胸口,只听她咬牙喃喃道:“死蹄子,不得好死的小蹄子,将来别落在我手里,不然定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气死我了……什么身份?竟敢对我这样说话,气死我了……”
“奶奶别动气,和她一个丫头片子较什么真儿?那不是给她脸吗?”
香桐香药都忙着安慰,正说着,忽然就见郑黎走了进来,看见她们,便远远儿停了脚步,高声道:“姨娘去和大长公主还有太太们说一声,明王爷过来了,这会儿正往后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