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云丝冷冷一笑,苏名溪默然看着她,只觉那一笑中全是苍凉和讽刺,他的心不由得就好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果然,就听阮云丝接着道:“是啊,王护卫说我烈性,我便是这么个烈性的人,何止烈性?我还有许多离经叛道的事情你们不知道呢。管它什么道理?我便是容不得男人三妻四妾,别的男人我不管,我的丈夫便要一心一意对我,因为我也是一心一意的对他。哼!若做不到这一点,就干脆不要打我的主意。”
王彪倒吸了一口冷气,心想这女人当真好大的口气,听她的意思,似乎是以为我们小公爷对她起了意,好吧,或许小公爷的确对她有那么点儿意思,只不过,难道她竟然想做小公爷的正妻?还不许爷纳妾?天,她以为她是谁?就算是当朝公主,嫁人后也没有这么蛮横霸道的吧?
阮云丝倒并非是认定了苏名溪对自己有意,只是这几次三番,总是莫名其妙的遇上。她有着这样一个天大的秘密,实在不宜和此人多做往来。这番话由自己口里说出来,真正是不知好歹石破天惊,只看王彪白的脸色便知道对他有多么大的冲击了。若是让苏名溪也因此厌了自己,从此后不再出现在自己面前,那真是再好不过。
却不料苏名溪面色只是微微那么一变,旋即便恢复了一贯的淡然,点头道:“虽然这话的确是离经叛道,大违什么女训女诫,不过细想想,却也未必无理。”
阮云丝心想这是敷衍吗?嗯,就算是敷衍,这修养也着实算是好的了,果然不愧是小公爷,单单这份从容的态度,就不是其他人可比,看看王护卫,那也算是号人物,这会儿脸却还是白的呢。
却听苏名溪又问道:“姑娘这筐里野草不似寻常野菜,却是采回去做什么呢?”竟是轻轻巧巧就转移了话题。
阮云丝一愣,眼看着就要到小王村了,她原本想着和苏名溪就沉默下去,等自己到了家,他告辞了,从此便可不相往来高枕无忧。谁知对方竟然还要起话头,但转念一想,暗道如他这般的大家贵公子都是要讲究风度的,此时或许也只是为了不让我太尴尬,心里却早存了对我避而远之的念头。
因也只好无奈开口道:“这是一些做染料用的野草。”
“染料草?”苏名溪挑了挑眉头,似是饶有兴趣的问道:“姑娘还会染布?”
阮云丝道:“从前流浪四方的时候,在破庙里遇到了一个老人,我给了他两个馒头,他就给我讲了几天织染知识,还给了我一本厚厚书籍。我想着这世间生存不易,总要有一技在手才好,所以便用心记下了。之后倒也在一些织染厂做过零杂工,只是后来辗转去了别处安家,这手艺倒丢了几年,如今我一个人,也不可能开什么染厂,不过是织出几匹布染了,卖给街坊四邻罢了,许这样也不能赚几个钱,不赔钱便好。”
苏名溪点头道:“原来如此,若姑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不妨说出来,我能帮的一定帮。”
“多谢苏公子,只如今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倒不用急。”阮云丝连忙拒绝,心想你就别吓我了祖宗。我知道当初逃婚是我不对,可老天你也不能让他用这种法儿三番五次吓我啊。好在总算到了家门口,她就将那两只大筐接过来,又郑重道了谢。苏名溪又留了两只野兔山鸡给她,方离开了。
说来也巧,这边到了村口,恰巧遇上芸娘,看见他们便忙行礼参见,苏名溪忙还了礼,又道自己微服,不欲人知。芸娘便明白了,直起身笑道:“公子可是从云妹妹那里来?我早上去找她还不在呢,这会儿也不知回没回来。”
苏名溪笑着将自己和阮云丝相遇的事情说了,芸娘便瞪大了眼睛笑道:“这真是,我有心找她找不到,公子无心便遇到了,你们两个倒真是有缘……”一语未完,猛然想起这话不妥,连忙住口不言,苏名溪是小公爷,芸娘自然知道以阮云丝的身份,是万万匹配不上人家的。若说是做妾室姨娘,以她了解的对方性子,也绝不肯答应。因此这话实在是造次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