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如抬起头,看着痛哭失声的母亲,忽然惨笑一声,喃喃道:“娘亲何必还派人去接我?就让她们处置了我,岂不好?也免得给家门蒙羞,大不了就是个死罢了,我到如今,还怕什么?”
“傻孩子,万万不要存这样的念头。”
云姨娘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只觉女儿眼里没有半点生气,她这一惊非同小可,忙牵着阮明如的手来到门边,一边道:“你放心,你如今回来了,谁也不给你委屈受,咱们家现在和前不同了,太太那刻薄狠毒的女人已经没了管家之权,如今管家的是你三姐姐,这一次就是她派人去接你回来的,孩子,快,快谢过你三姐姐……”
“三姐姐?”阮明如愣愣看着阮云丝,侯府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她也没回来一趟,并不是不想回来,实在是刘家家规森严,知道她娘家出了那样丢人的事,哪里肯放她回来?因此,她还没见过阮云丝呢。
此时仔细打量着,记忆中慢慢浮现出一张熟悉的面孔,好像那是一个沉稳端庄的姐姐,平日里不多话,但也不欺负人,谁也没想到,到最后她能做出那样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一想到阮云丝宁愿逃婚也不肯嫁进国公府,阮明如心中蓦然百感交集,这段时间的委屈,愤恨以及无尽悔意一齐爆出来,竟猛地扑上前去,一把拉住阮云丝的手,大哭道:“当日不懂事,还讥笑怨恨姐姐,如今才明白,宁可嫁给一个老实本分的村夫,耕织度日,也不该贪恋富贵,入那豪门为妾,三姐姐。我好恨自己,我……好后悔啊……”
不等说完,身子就软倒下去,阮云丝也是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见她软倒,连忙扶住,再一看,阮明如竟已昏了过去,面色惨白如纸,身子也是骨瘦如柴,若非她刚才还和自己说话。身上还有一丝温度,这真是和一个死人无异了。
众人急忙七手八脚的将阮明如抬进来,又命人去请大夫,彼时阮思齐刚刚回转家门,听说了阮明如的事情,忙派亲信小厮双喜去找了一个和自己交好的年轻御医来,亲自为阮明如诊断。
“这位小娘子素日里恐有什么难言委屈,以至于郁结于心。加上流产之后失于调养,方有此症,只要家人悉心照顾。再按照我开的食补方子温和调养几个月,也就无碍了。”
御医诊断完毕,开了两张食补方子,便离去了,这里阮思齐一直将他送出大门,这才匆匆转回,皱眉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此时阮明如也醒了过来,几位姨娘也纷纷携着女儿们来探望,阮明如看见姐妹们,又听哥哥询问。眼泪就如同掉了线的珠子般落下来,哽咽道:“我这一辈子算是尽毁了,只愿姐妹们以我为前车之鉴,万万莫要被富贵蒙蔽了眼睛,嫁进那豪门之中,经历勾心斗角……”她泪眼婆娑的看着阮思齐。痛哭道:“大哥哥当日就极力劝我,不让我嫁进刘家,可我却被猪油蒙了心,竟不肯听大哥哥良言相劝,终有今日之祸……”
不等说完,云姨娘已经哭道:“孩子,这不怪你,是娘亲瞎了眼,被猪油蒙了心的是娘亲,不关你的事啊……”
阮思齐见屋里乱糟糟的,且女眷众多,阮明如情绪也不好,因只好按捺住愤怒,对顾氏道:“也罢,你在这里帮三妹妹安抚下五妹妹,我先回屋,稍后你回去和我说吧,我还有两件事情要和你说。”
顾氏点点头,这里众人感叹于阮明如凄惨的模样,纷纷出言安慰,好半晌,方总算让她住了哭声。这才说起事情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