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莹一愣,这些年因为金凤举对傅氏母子不闻不问,她早已失了戒心,却没料到今日丈夫竟重新提起那个女人,一时间不由得酸气冲天,撇过头去冷笑道:“怪不得呢,我说今儿这样日子,倒这样大的火,原来是去了那贤良淑德的晚风轩,是,我们怎么能敢和人家比呢?从进了府被冷落六年,就是一根爆仗,这六年时间也足够熬得出不了响声了,可不是最沉稳不过的?若说我们教子无方,我们也认了。只是爷你身为父亲,难道就没半点儿责任?我虽无才,可也知道三字经里说的是养不教父之过。”
“你……”金凤举平日里话就不多,但凡说出一句,便是重逾千斤。于这唇枪舌剑上,哪里是这些伶牙俐齿的妻妾们的对手。心中只觉烦躁无比,暗道果然刚刚振翼说的没错,这表妹是恃宠生骄。越来越跋扈了,哪里还有半点儿今晨的柔顺似水?这个时候,倒是和那些胡搅蛮缠的泼妇无异。
一念及此,不由得怒上心头,冷冷道:“好,说我教子无方,今儿我就好好教他们一回。都给我出去跪着,晚饭不许吃,从明儿开始,每人每天二十篇大字,一篇小楷,熟读一篇论语,背十句话。讲解三句,不能完成的,就不许吃饭,等着活活饿死吧。”
“爷,您……您这是要孩子们的命啊,那些文章,连我们这些当娘的还不行,孩子们哪里就能这样聪明?”
“爷……若说跪着,我们现在也出去跪着去,反正孩子受罪,当娘的心里也不安生,倒不如一起受罪还好些……”
“我只不过说了句气话,你就这样生气,有本事,倒不如一棍子把我们打死,扶持了你那个让人当棋子的庶女正妻和洗衣女生的两个下流坯子过来吧……”
屋里一时间乱成了一团,江氏和姨娘们跪了一片,又哭又叫的。金凤举看着她们,只觉头昏脑胀,他性子一向是最淡然的,喜怒都不形于色,然而这次实在是气的厉害,面前又都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一时再也忍不住怒气,低吼一声道:“够了,既然你们这样心疼,那我就不管了,尽管由着你们的性子去吧。”话音落,便冷着脸拂袖而去,剩下一屋子吓的住了哭声的女人和孩子们面面相觑,都不知该怎么办好。
“爷消消气,奶奶和姨娘们也只是疼爱少爷小姐。”金明随着金凤举走在园子里,轻声劝道:“爷您想啊,少爷姑娘们才多大点年纪?又正是贪玩的时候,这圣贤书呢,又的确枯燥了一些,难免他们不喜欢,等再大大,定了性子也就好了。”
“哼,俗语说,三岁看老。也不必三岁了,你只看看他们那群娘亲,便知道将来这些都是纨绔。我当年这个时候,背的书已不比藏锋少了,娘亲那个时候管教我还好,怎的如今到了她孙子,竟然就不顾金镶侯府的前程了呢?靠这一群纨绔子,能撑起侯府将来的富贵吗?”
金凤举真是气坏了,也因为金明是他的心腹,跟随他这些年,几乎没有做错过的时候儿,许多机密大事也都是吩咐他的,所以最值得信任,这才会将自己胸中忧虑和他道来,说着说着,心中愈烦躁,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待我再想想,不能让她们再这样纵容下去。”
“是,爷向来聪明绝顶,多少难事儿在您面前都是迎刃而解,少爷姑娘和奶奶们这还都是和您一条心的,又不是什么你死我活的对手,哪有管不了的呢?”事到如今,金明也只得陪笑着安抚,他心里当然清楚不是这样简单的,要不然怎么说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