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便。”甘冲却是亲自将王君廓送出了骠骑校尉府。两人这才各自散了出去。
“二师兄,此举是不是太过草率了,这个王君廓,我总是不信任他。”待甘冲回到大厅之后,祖明赶紧站起身来说道。
“不会,此人只不过是想借着你我的身份望上爬而已,更何况,此事就是他不说出来,我也会这么做的。”甘冲摇了摇头道:“祖郎,庐江这个地方不是你我所呆的,我们应该去京师,这次剿灭辅公拓之后,就是我们的机会了。嘿嘿,这也是陛下给我的机会。当初在洛阳城外的时候,陛下就曾经告诫过我,说江南局势不稳,辅公拓隐隐有谋反的痕迹,所以才让你我驻扎在庐江,一旦现辅公拓有谋反的痕迹,就立刻起兵平叛。嘿嘿,祖郎,陛下其实早就等着这一天了。所以,今日王君廓提了出来,我才顺手答应下来。想想看,这流言也不是你我散的,而是王君廓所为,就是陛下怪罪下来。也不会怪罪到你我头上来的。哦,这个流言应该是辅公拓所为。嘿嘿,王君廓倒是机灵,想了一个好主意,说不定,陛下还能借着这个机会,杀了杜伏威呢!”那甘冲说的得意洋洋,一边的祖明却听的心惊肉跳。
“你们怎么看?”宣德殿内,卢照辞坐在几案之后,岑文本等人恭恭敬敬的站在大殿之上。摆放在众人面前的正是驻守在庐江的骠骑校尉甘冲的奏章,言及江淮之事。
“陛下,江淮有军十万有余,这些人多是骁勇之士,更兼能水战,一旦起兵造反恐怕不易,更何况他们的领在长安,这个时候造反,难道杜伏威的那三十个假子不想要他们义父的性命了吗?”房玄龄惊讶的问道。
大业十三年,杜伏威自称总管。以辅公祏为长史,收取属县。江淮间小股反隋武装争来归附。伏威选敢死之士五千人为上募,待遇优厚,战时作为前锋;又以壮士三十余人为假子,分领部众,与共衣食;军令严整,有功必赏,临阵后退者必杀;所得资财,都作为军资。这三十人如今就是遍布江淮军中,辅公拓要是造反的话,大唐必定会杀杜伏威,这三十名假子会同意吗?这才是其中的问题。
“玄龄此言差矣!”崔仁师位列岑文本之后,神情极为得意,闻言拱手道:“陛下,臣以为这辅公拓必反。当初杜伏威和辅公拓乃是结义兄弟,江淮军多是称呼辅公拓为辅伯,由此可见辅公拓在江淮中的威望实际上并不在杜伏威之下。更何况,人都是为了名利而活,如今的江淮军已经不是当初的江淮军了。杜伏威已经入朝当初被武德皇帝封为吴王,太子太保衔,虽然很是尊贵,但是实际上,却是没有任何的权力,又远离江淮,想那些江淮将士会听他杜伏威吗?”
“臣倒是听说,如今主掌江淮军乃是当年杜伏威义子兼大将军王雄涎,此人对杜伏威忠心耿耿,岂会跟随辅公拓一起造反,臣以为其中必有原因。”杜如晦出言说道:“不过,江淮军有十万之众,江淮乃是富庶之地,盐税更是朝廷的重要的税收源泉,应该掌握在朝廷手中,而不应该留在江淮军中。臣也建议,先命江淮军移防襄阳,让开江淮,然后再将他们打散,或如回乡务农,或是编入朝廷水师之中。若是对方答应,那自然就不用骠骑校尉出兵平叛了,若是不答应,说明,对方早就有起兵反叛的嫌疑,趁着对方还没有准备好,一鼓作气,将起歼灭,免的破坏了江淮富庶之地。”杜如晦不愧是杜如晦,一下子点中了事情的本质。
“陛下,江淮之事,我们都不熟悉,不如召吴王过来询问一番。”岑文本小心翼翼的说道。
“岑先生认为有必要吗?”卢照辞右手轻轻的抖动了一下,淡淡的问道。
岑文本面色一变,轻轻的退了两步,却是不敢再说话了。虽然卢照辞有的时候也叫自己为岑先生,但是却不是这种语气。岑文本是何等的聪明,一听卢照辞的语气,顿时就知道卢照辞的心思了,心中不由的沉了下去。看来,皇上早就有了心思要处置江淮军之事了。说来也是,以前江淮军虽然占据江南,到底是朝廷的军队,加上北边有罗艺反叛,卢照辞也不愿意那个时候激反江淮军,所以才会容忍江淮军占据江淮富庶之地,连两淮的盐税也成了江淮军的私产了,朝廷得不到一丝一毫,可是如今却是不同了,外患已经稳定下来了,最大的内患罗艺也已经死了,幽州也已经平定了,朝廷岂会再容忍江淮军放肆。起兵征讨已经是肯定的了。只是缺少一个借口而已,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借口,无论这个流言是何人所出,朝廷都会将它当做事实。都会起兵平叛的,刀兵再次笼罩在江淮富庶之地了。
“陛下的意思是?”崔仁师在一边看的分明,一见岑文本模样,脸色一喜,赶紧上前两步问道。
“传旨与庐江骠骑校尉甘冲准备领兵平叛吧!”卢照辞淡淡的说道。言语之中,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表情,让人心中惴惴不安。
“陛下,甘冲不过是一个校尉,如何能平叛,臣愿意前往江淮,领兵平叛。”大殿内,众人纷纷望了过去,却见说话的乃是崔仁师,不由的是又惊又骇。没想到,崔仁师这个文官居然也想着领兵平叛,你以为你是谁啊!诸葛亮或者是司马懿啊!
“国舅乃是文官,领兵之事,你还是不要掺和了。”卢照辞双眼一眯,接着又笑道:“这种事情还是交给甘冲去做吧!册封甘冲为怀化将军,抽调洛阳驻军五万人前去受他指挥平叛吧!”
“陛下圣明。”众臣赶紧说道。
“陛下,那杜伏威?”崔仁师又问道。
“好了,这个以后再说吧!你们先退下。岑先生,暂且留步。”卢照辞皱了皱眉头,不满的的摆了摆手。崔仁师等人不敢怠慢,虽然心中很是羡慕崔仁师的这种态度,但是有些事情是勉强不来的。
“岑先生,看看吧!”卢照辞待众人走了之后,方从衣袖里取出一张奏章来,扔给岑文本,说道:“朕不得不征讨江淮军了,一方面固然这江淮军是应该到了征讨的时候了,最重要的是朕的那位好弟子,早就有了起兵平叛的想法了,也许这个时候,兵马已经临近寿县了。”
那岑文本接过奏章,只见署名已经被密封起来了,但是奏章的上的内容却没有,岑文本看的清清楚楚,心中一面猜测着写着这本奏章的人选,一面却思索着这其中的奥秘所在,好半响,才叹道:“看来,甘郎是着急了。陛下册封了吴国公,甘郎乃是他的师弟,一向都自认为自己的才能远在秦郎之上,这次陛下先擢升了他,难怪他心中着急了。加上他也能揣测到陛下的心思,所以才会做出这个决断来。”
“朕倒不是担心此事,我只是担心此人的心思。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卢照辞叹了口气道:“朕是怕这种心思日后再某些有心人的挑唆下,会毁了他的。”
“有陛下这个老师在,何人敢算计甘郎。”岑文本好不在意的说道。
“已经有人在算计他了。”卢照辞冷哼哼的说道:“国舅真的是想领兵打仗吗?朕看不是,他是想给甘冲升官,让他平定江淮之后,又能有一个新的,岑卿,朕就不相信,刚才你没有看出来。”
“还请陛下恕罪。”岑文本毫不掩饰自己刚才已经看出了崔仁师的打算,但是这看出来是一方面,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好了,好了。”卢照辞摆了摆手道:“这次留你下来,是因为杜伏威之事,江淮军即将造反,吴王心中肯定很难受,生怕朕要杀了他,你去劝劝他,告诉他,朕不是昏君,不会分不清楚其中的缘故的,让他安心的在长安呆着。”
“是,臣这就去。”岑文本心中一动,赶紧说道。
“恩,下去吧!”卢照辞满意的点了点头,方让岑文本退了下去。
“是!”岑文本不敢怠慢,赶紧退出了宣德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