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形同虚设的司农寺
许清说完一翻话便闭口不言,赵祯有些诧异,对许清的性格他是了解的,许清在他面前向来言无不尽,这次却极为保守。
最终这次会面草草收场,赵被对农忆时和田方说道:“既如此,收集旱地作物的诏令,政事堂已经往各州府,农爱卿和田爱卿就先按朝堂商议的方案做起来。”
农忆时和田方退出后,许清却被留了下来,赵祯让宫女给他上了一杯茶,沉吟了一下才说道:“说吧子澄,朕知道你尚有话没说完,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触及体制的问题许清现在还是很谨慎,一个不好就会得罪很多人,许清自己在心里计较了一翻,向殿中侍候的宫女太监扫了一眼,赵祯会意,挥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了出去,接着也不再说道,只是静静地看着许清。
“陛下,恕臣直言,臣对如今的司农寺可谓是失望透顶,一个兼管些杂事的闲散机构,连正式的主官都没有,而地方上劝课农桑之事也是由转运司及提刑司各出一位副官兼任,根本没司农寺什么事。这样一个闲散机构,要想让它有效的运转起来,在全国范围内大力推广旱地作物,臣不抱多大的希望。”
赵祯有些沉重的点点头,朝廷的许多机构已形同虚设,他这个皇帝何尝不知,但机构、人事问题向来是最敏感部位,要想变更并不是一句话了事的,比如想司农寺收回他原本的职权,那么就会削去其它相关部门目前的一部权力,总之都是牵一动全身的事。
“这殿中只有你我君臣二人,有何想法你但可放心地说出来,不用担心触及什么,大胆放言即可。”赵祯鼓励地说道。
许清知道他的意思,便目前还不是时候,他还是只对司农寺就事论事的说道:“要想真正把旱地作物推广起来,需要大量的人力,上下通力合作才行,一但推行后,又将涉及那些原本无主坡地的归属,要想真正把事情落实好,作为主管机构,司农寺必须收回农田、水利、劝课农桑等职权,同时除此之外,在臣的设想中,司农寺更应该是一个专业的研究机构。”
“研究机构?”赵祯有些疑惑的问道。
许清点点头说道:“所谓民以食为天,谁都知道粮食是国家面临的最紧要问题,但历朝在解决粮食问题时,做得都不到位,臣的设想是,司农寺应该集中那些有经验的人员,在国内外尽量收集各种作物,对这些作物进行研究,了解他们的生长特性,适合何种地域,何种气候,各种作物交叉种在一起时,又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同时对各耕作方式、耕作工具进行研究改良等等;把一切研究过程记录在案,形成系统的知识传承,陛下,别小看这些事,就算是十年付出,只要能改良一个物种,便有可能引起翻天覆地的变化,打处比方,占城稻的引进,光这一样,就能让国家的粮良产量翻了近一陪,若是我们再能现更多这样的作物,那么解决粮食问题就不难了。”
赵祯久久没有出声,正慢慢消化着他的这翻话,许清这翻话看似无碍,其实涉及的问题却非常多,先司农寺就必须成为一个具有实权的庞大机构,与其它部门职权如何划分,各种利益的纠缠等等,更是一言难尽。同时各种开支用度更不待言,绝对不是一份诏令便能解决的事情。
许清同样清楚,如今朝中各种势力都正在观望中,呼吁变法的声音也越来越多,一但真在此时对司农寺调整起来,那和吹响变法的号角没什么分别,而许清目前根基人脉全无,一但他成了第一个上场的种子选手,到那时主张变法的未必会力挺自己,反对变法的则会把自己变成宰给猴看的那只鸡,呜呼,估计那时离满朝高喊‘烹许清、天乃雨’就真的不远了。
许清起身掷重地给赵祯行了个大礼,赵祯满眼无奈的看了看他,上来扶起他道:“子澄不必内疚,朕虽知你尚有言所未尽之处,但你能说这些已经表明了你的忠心,放心吧,朕知道你担心什么,朕答应你在没有把握之前,绝不会把你推上风口浪尖去。”
许清从皇宫出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一个人骑着马走在御街上,心里还在思量着朝廷目前的情形,朝中呼吁变法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多,不少有识之士已经不止一次的上书,但却未能形成一股团结一至的力量,所提出的各种主将也各有不同,更重要的是,变法派没有一个重量级的人物出来打头阵,把所有的呼声拧成一根绳,在许清看来,其实包括范仲淹也不够分量。
范仲淹呼声虽然很高,但他从未执宰朝堂过,在威信上就大打折扣,据许清所知,历史上范仲淹也只是以副宰相的职位主持变法,光这一点就基本能断定,他不会成功。
要想变法成功,那就得象后世的张居正一样,不管那么多,先把所有可能成了绊脚石的人都撂倒,把所有权力集中到手上;否则就得象秦国的商鞅一样,有皇帝坚定不移的支持,那才有成功的可能。
而赵祯并不是那种雷厉风行,能坚持己见的皇帝,如果变法派再不能集大权于手,而范仲淹还象原来那样,一上来就拿冗员开刀的话,那就必败无疑。
许清让赵祯给自己弄个四不象的营监军,其实也有借机去西北会一会范仲淹、韩琦的意思,如果不能劝他们另辟蹊径,许清绝对不会参与到这场时代大潮中去,大不了先跑到杭州或苏州去定居,再想法去把台湾给占了,蒙古铁骑还没影呢,一切都还来的及。
想通这些,他轻松地哼起小调来,正欢快着,就听到街边传来一声低哼,许清扭头一看,晏家那假小子正站在一家书画店前,那瞄向他的眼神可够傲的哦,许清一下子又好笑又好气,心里狠狠想道,好你个假小子,若哪天真把你娶回家的话,非得先让你吃一顿家法不可,叫你藐视亲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