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见面他身边都会换上一个新面孔,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朱俊风暗叹了一口气,善意地提醒道:“韩均,江城不是纽约,你现在也不是自由自在的律师,那么多人盯着呢,有些事情要注意点,千万别授人以柄,不然会让余省长很被动。”
“知道,我现在生活作风好的像圣人,就差去庙里当和尚了。”
朱俊风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问道:“韩老先生身体怎么样,有没有想过回来看看,叶落归根,你们老韩家的根总归在江省是不是?”
韩均摇头道:“我问过,你知道他说什么,他说他不是做生意的,没多少钱,年纪又大了,不像人家可以投资个厂,开个什么公司,造福乡里。何处黄土不埋人,与其回来给乡亲们添麻烦,不如不回来。脾气犟着呢,跟他没法说。”
“他是不做生意,可他老人家做生意的朋友多啊,在唐人街,在法拉盛,谁不客客气气喊他一声韩老?影响力那么大,受他老人家恩惠的人那么多,随随便便打几个电话,投资不就来了?”
韩均一愣,突然笑问道:“朱俊风,你该不是在打他的主意吧?”
“明人不说暗话,我就是在打他老人家的主意。你想想,我虽然是挂职,在这儿呆不了几年,但总不能一点政绩都没有吧?而且我又是从外交部下来的,在人家眼里路子广、朋友多,可事实上呢,别看在国外呆那么多年,真正的老板朋友却一个都没有。”
“看上去挺风光,原来你也有你的难处。”
“既然知道我有难处,那就帮我拉几笔投资。”
生怕他一口拒绝,朱俊风又煞有介事地补充了一句:“招商引资有提成的,实际投资额的10%--20%之间,不会让你白干。”
韩均差点爆笑出来,紧盯着他双眼问道:“朱大市长,难道在你心目中我韩均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我韩均已沦落到坑朋友,拿回扣过日子的地步?”
“好好好,你是好人,你是圣人行了吧,”朱俊风狠瞪了他一眼理直气壮地说道:“不管要不要提成,这个忙你都得帮,谁让你是我朋友,谁让你老板朋友多。”
“不对,刚才你说得是韩老头儿。”
“找你和找他有什么区别,你姓韩,是他侄孙,而且是他的事业和财产继承人,那些大老板肯定会给你面子。说不准正想着还他老人家人情,却一直找不到机会呢。”
“我真不应该跟你联系,真后悔给你打电话。”
“后悔,可惜没后悔药卖。韩大律师,不怕你笑话,昨天接到电话,我兴奋的一夜没睡好,反正我把你的事当自给儿事办,我的事你自己看着办。”
韩均轻叹了一口气,摇头苦笑道:“朱俊风,你知道的,我一直不服韩老头,甚至有些讨厌他,但现在想想有一句话他说得非常有道理,什么都可以欠,就是不能欠人情!”
朱俊风点点头,一脸坏笑地说道:“他老人家说得一点都没错,所以你要老老实实还人情。我也不为难你,三五十亿就行了,美元啊,别拿人民币凑数。”
“三五十亿,还美元,我韩均真要是有这影响力,能坐在这儿跟你朱俊风对话?”
“那就三五亿,不能再少了,韩大律师,在江省我就你这一神通广大的朋友,我不求你求谁?只要帮兄弟我过了这一关,以后要找纽约总领馆的事你尽管给我打电话。”
“朱俊风,听你这话的意思,好像我不帮你这个忙,以后去总领馆就办不成事了?”
“瞧你说的,我哪敢威胁你,再说我既不是领事更不是部领导,有威胁的那个资格吗?”
想到领事馆**窗口那服务态度,韩均咬牙切齿地说道:“说真的,你们的服务态度不是一点两点差,工作时间又那么短,补办一个护照,开一个什么证明,要跑十几甚至几十趟,对外公布的电话从来没打通过,想想就来气。”
朱俊风不无尴尬地说道:“领馆服务态度是不尽人意,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服务的对象大多是些什么人,都干了些什么事。”
这个问题真的很复杂,为了拿绿卡,那些偷渡的闽省人无所不用其极,时不时跑领事馆周围打打横幅,喊喊口号,拍几张合影,以便他们以“政治-庇护”的方式留下。同时他们也很爱国,国内一有个大灾大难,他们便踊跃捐款。如果不是他们的存在,唐人街上没现在这么多红旗,而是像早前一样全是青天白日。
总之,纽约总领馆可能是中国所有驻外使馆中最“热闹”的领事馆,各自千奇百怪的事都能在那里生。
韩均对政治没兴趣,只是借这个话题恶心恶心他,略作沉思了片刻,抬头道:“下个月我要随康副省长去美国举办什么经济技术交流会,如果经过纽约的话我帮你问问,他们要是感兴趣你就过去,他们要是不感兴趣我也爱莫能助。”
他堂爷爷在国内声名不显,甚至很多美国其它城市的华侨华人都不知道他,但在纽约唐人街和法拉盛却赫赫有名,迄今为止仍兼任着十几个华人团体的法律顾问,其中包括成立于1883年、历史最悠久的中华公所。
朱俊风欣喜若狂,紧握着他手道:“韩均啊韩均,我就知道你有情有义,不会见死不救。这件事就拜托你了,我等你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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