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楚南山并非普通的祖父,撇去祖父的身份,他还是曾经的楚王,他经历过太多的人与事,任何的表情在他的眼中均能够在一瞬间便瞧出最本质的目的,更何况,楚轻扬虽是他的孙子,但两人之间,并没有太多的祖孙情分!
因此,此时楚轻扬的恭顺在楚南山的眼中,尚没有楚飞扬对他的作弄来的让他窝心!
只是浅淡的点了点头,楚南山平淡的开口“你有心了!我在这里一切安好,你们不必太过担忧!倒是你不用时时记挂着我,能得文狄赏识收为徒弟是一件幸事,平日里多多向他讨教,对你而言定会受益良多!”
“是!孙儿谨记祖父的教诲!”而楚轻扬却并未因为楚南山的冷淡而气馁,一如进来时对楚南山的尊敬,此时在听到楚南山的教诲后,更是认真的回话!
“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你便先回去吧!”虽不是形同陌路,但祖孙二人的确没有过多的话题可说!见楚轻扬请安结束,楚南山便出口赶人!
而楚轻扬今日既然会来相府,自然便不会这般容易便被楚南山打走,只见他抬头看眼楚南山此时的表情,见他神色虽淡然疏离,却也没有明显的表现出对自己的厌恶,便微微上前一步,拱手清声道“祖父,孙儿今日前来,还有一事,请祖父为孙儿解惑!”
见楚轻扬不但不走,竟还有问题讨教,楚南山则是走回书桌后坐下,双目不禁射向立于桌前的小孙子,只觉楚轻扬相貌堂堂、仪表非凡,一看便是贵族公子,而他眉宇间的睿智亦是向世人说明自己并非纨绔子弟,行为举止亦是优雅高贵,可见谢氏的确是十分会调教孩子!
只是,楚轻扬的身上,却是少了楚飞扬的义薄云天!眼底的小心翼翼少了楚飞扬的神采奕奕,虽同样含着傲气,却缺少了霸气!
“何事?”伸出手轻点一旁的椅子,让楚轻扬坐下,楚南山淡淡的开口,心中却已是从楚轻扬的表情中猜出是何事,更何况,此时谢氏等人住在王府中,又有何事情能够瞒过楚南山的眼睛!
楚轻扬则是朝着楚南山弯腰行礼,这才退到凳子前坐下,随即把即将出口的话再次在脑中细细的过滤了一遍,带着一丝刺探的开口“王爷与王妃前去幽州已有一段时日,孙儿今日前来,便是想询问祖父,不知父亲近况如何?孙儿与母亲多日来均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心中十分的不安!不知王爷可有为父亲找出解药!”
楚轻扬问的十分的谨慎,脸上亦是对楚培的关心与紧张,一眼望去,即便是外人亦会瞧出他与楚培父子情深!
楚南山看眼此时眼露焦急的楚轻扬,则是不露声色的回道“你父亲已是清醒过来!你回去告知你母亲,不必再为你父亲担心,幽州有飞扬在,乱不了!”
一句‘乱不了’,便把所有的情况包含在了其中,亦是堵住了楚轻扬即将出口的问话!
只见他原本半低着的头微微抬起,目光中隐藏着一丝怨恨的看向楚南山,却见这个称为自己祖父的人一脸的冷淡,即便此时楚飞扬远在南寻,他对自己亦是没有半丝的亲近之意,一时间楚轻扬微皱了下眉头,向来高傲的自尊似是被人践踏了一般,让他难以接受,面色不由得有些冷淡了下来!
只是,想起如今被韩少勉关在幽州衙门的谢家人,楚轻扬却是不得不提起精神与面前的老狐狸斗智斗勇,咽下心头的这口气,楚轻扬收起心中偌大的差距,这才缓声开口“老师素日常在孙儿面前夸赞祖父与大哥!也时常鼓励孙儿多向祖父与大哥讨教!如今大哥不在京都,孙儿便腆着脸面过来,还请祖父莫要嫌弃孙儿!”
殊不知,楚轻扬自认掩饰极好的表情,却是尽数的落在楚南山的眼中,祖孙二人心怀各异,却又不得不面对对方!
“祖父我不过是一介武将,岂能与你老师相比?文家乃是文学世家,家学渊源,你若是用心研究、苦心钻研,加上你老师人品的影响,将来也定是有用之才!但读书之人,最为忌讳的便是急功近利!心中想着一些不切实际的美梦,只怕是帝师也教导不出有学之士!人品贵重比之学识,可是更为重要,你可要切记这一点!”楚南山话中有话,一双晶亮的眸子紧盯着不远处的楚轻扬,带着洞悉与明了,又带着一丝怅然与劝解!
楚轻扬听之,则立即起身拱手朝着楚南山行礼“多谢祖父教诲!孙儿定当以人品为重,不忘祖父今日的叮咛!”
说完,楚轻扬这才重新落座,只是眉宇之间却是夹带着一丝不解,从而轻声开口“祖父,孙儿在文府学习之余,也常与师兄师弟讨论朝堂之事!如今秦相卧病在床,左相一位空出!朝中重臣均是向皇上引荐自己的亲信,不知祖父对此事有何见解?”
借着讨论一说,楚轻扬则是提及秦霍一事,近日在文狄面前碰壁,但楚轻扬却并未死心,若是能得楚南山松口,或许文狄亦会回心转意!
闻言,楚南山却是抬手抚须,双目微眯,表情甚是深思之状!
而楚轻扬则是正襟危坐,微抬脖颈,双目含着讨教之色的紧盯着自己的祖父,等着他的回复!
而楚南山却是摇头晃脑半饷,这才莫测高深的开口“如今我已不是楚王,也早已从朝堂大事中退出,只想着颐养千年!这等大事,上有皇上做主,下有百官监督,又岂会有我说话的余地!况且,这毕竟是国家大事,文府之内虽多是学子,大家讨论朝政大事亦不受拘束,但你可不能忘却‘隔墙有耳’这句话!莫要因为谈至兴致高昂,而肆意的表述自己的意见,往往这祸事,便是从口出的!”
一段话,听似是回答了楚轻扬的问题,却是什么也没有透露,反倒是训斥了楚轻扬一顿,老谋深算又岂是初出茅庐的牛犊所能够算计的了的?
楚轻扬不软不硬的被楚南山顶了回来,心头一阵恼火,眼底的讨教之色渐渐蒙上一层极淡的焦色与薄怒,衣袖下的双手微微握紧,继而重新开口“孙儿自是明白祖父的意思!平日里也是小心应对!只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孙儿作为西楚男儿,又岂能置身事外?更何况,孙儿的父亲又是被南寻所伤,孙儿心中担忧,自然是希望朝廷能出现一名好左相,难道祖父心中不是这么认为的吗?孙儿认为,即便不是朝廷官员,即便只是黎民百姓,也应关心朝政大事!”
一番话,既是在表述自己对楚培的父子之情,又似是在指责楚南山对楚培淡薄的父子情义!
同时,却又巧妙的点出国家大事同样也是百姓的大事,有岂会有在朝与在野的身份之别?
只是,若楚轻扬想以此激怒楚南山,让他就此表自己的意见与见地,便有些太过看轻楚南山了!
只见楚南山神色依旧,平淡的脸上甚至不见半点情绪的波动,只是微叹的一句话,便驳回了楚轻扬方才的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