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怎么不进家门?”
倪初夏听出他语气中的调侃,不满地开口,“哼,女人都找上门了,我能不回来了吗?!”
“正好开门迎接你。”
厉泽阳的手搭在门把上,就听倪初夏焦急出声打断,“不行,不行!夏岚就在门外,不许让她进家门!”
“……让阿姨赶她离开?”厉泽阳沉默一会,问道。
倪初夏推开了车门,向前走了两步又退回来,“那、万一她找你真的有事呢?”
说到底夏岚是厉泽阳的手下,如果真有事耽误了,她担不了这个责任。
“不会。”厉泽阳轻挽薄唇,头一次做了解释:“工作上的事都会通过邮件或卫星消息的方式通知。”
所以她来只可能因为私事。
倪初夏靠在车旁,美眸浅眯起来,“你去见她吧,回头和我汇报她说了什么,必须一字不落。”
“电话别挂。”厉泽阳嘱咐了一句,把门打开。
夏岚眼中带着期许,柔声喊道:“头儿。”
厉泽阳倚靠在门边,目光带着冷漠疏离,“什么事?”
夏岚透过门缝看向别墅内,提出要求,“我能进去坐一坐吗?”
“不能。”
没料到他会拒绝的这么果决,夏岚的脸瞬间转成菜色。在看到厉泽阳刻意走出来,把门带上,脸色更加难看。
“头儿,你推迟去西部的时间,是有什么事情吗?”夏岚垂放在两侧的双手紧了紧,“你从来不会无故违抗命令,可是上级已经催了不止一次。”
杨闵怀让杨胜接替厉泽阳的工作,她心里也和其他人一样不服,但因为杨闵怀在基地的等级很高,他们没有能力反驳他,只是隐约能猜测出他对头儿有些意见。但就在这种情况下,头儿竟然屡次无视他的命令,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她询问过秦飒原因,但他并不清楚,也找机会问过裴炎,可他只给她恕不奉告四个字,甚至连其他话都不愿意多说。
有时候她都在怀疑是,他们到底是不是一个小组的,分帮结派,三辆成群,就是现在的状态。
唐风永远和叶飞扬走的很近,因为上次任务失败,连累叶飞扬受伤后,只要有机会,她都会找自己麻烦。
而杨胜和裴炎跟在厉泽阳身边时间很长,他们俩的默契是没人能比得过,剩下的人就是她和秦飒,像是注定融入不进去。
厉泽阳轻描淡写地说:“个人私事,不方便透露。”
“我想跟着你和秦飒一起去西部,就当是锻炼自己,我誓绝对不会拖后腿。”夏岚说出来这里的目的。
她现在是跟着杨胜的,也找了他说明自己的想法,可次次都被他所拒绝,理由却是再简单不过,给她将功补过的机会。
呵……她根本不在乎是否能得到领导的赏识,也不在乎能不能晋升等级,只要让她待在厉泽阳身边就好。
厉泽阳眉头紧蹙,薄唇抿起,显然对她所说的很反感。
他冷下声音,开口说:“杨胜以后就是你的直属上司,你的一切行动都由他来定夺,他同意了吗?”
“我……我会说服他同意的。”夏岚焦急地说。
男人如墨的瞳仁染着寒意,声音也降下几个度,“可是我不同意。”
“头儿,为什么裴炎、秦飒他们都能跟着你,而我却不行?”夏岚红了眼睛,是委屈、是不甘,“难道就因为我对你存着那份心思吗?”
“夏岚,你该知道基地的规矩。”
“上下级之间不能有情感纠纷?哈哈……”夏岚突然苦笑起来,“那如果不曾有这个规矩,你会不会,会不会接受我?”
她看向男人,喜欢他那双冰凉如墨的眼睛,喜欢他英俊的长相,最喜欢的却还是他的优秀。
那一次,她站在方正中,对着那群人敬礼,一眼就看到了那群人中的他,傲然的背影,看到就不会忘掉的容貌,那么耀眼,又那么令人心动。
在她满怀期待的时候,厉泽阳轻吐薄唇,冷漠说道:“不会。”
甚至,他说这句话时,语气未变,情绪照旧,根本不为所动。
面对再苦的训练环境,再凶险的情况她都没有哭,但在被他这么冷情的拒绝后,她的泪水落了下来。
其实,她本不想在这个时候说出来的,可是在看到厉泽阳身边出现女人,就慌了。从见到他到进入基地,再到成为行动组的一员,她花了整整四年的时间,近一年才算见到他。
这五年里,她通过各种途径得到他的消息,从未听说他身边有过女人,这算是对她最好的慰藉。
如今,他身边不仅有了女人,两人还已经结婚。
曾经她还在想能配的上他的人一定是特别优秀的,拥有与他旗鼓相当的家境,在军政界有着影响力,将来能帮助他,即使那个人不是自己也没有关系,却没想到他最后竟然选择了倪初夏。
夏岚努力平复情绪,问道:“那你为什么接受她?她只是珠城商界的人,根本没有能力帮助你。”
“是她接受我。”
言下之意是他追的她。
厉泽阳清楚,两人中占主导地位的一直是他,是他一步步将她骗到自己身边,强迫她接受突然多出来的老公。
他没有太多的时间,这样的方法是最快最便捷的。所以,他是自私的,没有给她任何选择的机会,同时他又不曾后悔,能换她在身边,如何都可以。
“我走的路,不需要任何人帮助,相反的,她是我的老婆,我宠着她、护着她是应该的。”厉泽阳看向她,深邃的眼中是警告,“前面的话我就当从未听过,你只是我的下属,仅此而已。”
夏岚苦笑着向后退了两步,原来冷情凉薄的头儿也会有温柔的时候,可惜能让他如此对待的人,并不是她。
‘你只是我的下属,仅此而已。’
呵!她的痴恋到头来只是一场空,只是下属啊……她现在多么恨这个身份,是绑住她的枷锁,让她无法做任何事情。
“头儿,我明白了。”
夏岚把眼角的泪水抹去,重新笑起来,像是刚来时候那般,看不出一点狼狈,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再在他面前失态。
此时,厉泽阳抬眼望着院外,薄唇略微挽起,原本淡然冷漠的目光变得专注又深情,仅仅是瞬间,他周遭的冰冷荡然无存。
夏岚转身,就看着那个女人缓步而来。
浅灰色打底衫,下身是浅色系紧身牛仔,配上高跟鞋,外面套着长至小腿的大衣。一头乌黑的扎起来,盘成丸子头,利落大方,又是那般青春活泼。
她无疑是漂亮的,也比她要年轻。心中是不甘、嫉妒最后脸上却还要保持完美的微笑。
“头儿,我先走了。”夏岚与他告别,攥紧了包离开。
在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两人相遇。
倪初夏落落大方朝着她微笑,算作打招呼,并不想和她有过多的纠缠。
而这抹笑在夏岚眼中却变了味,是在向她宣誓主权吗?!
两人擦肩而过时,夏岚一把捏住倪初夏的手腕,那一刻只感觉整个胳膊都麻了,就听夏岚开口说:“你看,这就是你和我的差距,我可以随时随地置你于死地。”
倪初夏镇定下来,用另一只手推开她,“你觉得置我于死地之后,你还能活吗?”
“你!”
“我急着给亲亲老公献吻,慢走不送!”
倪初夏说完,弯下漂亮的眼睛,然后优雅转身走向别墅。在离大门还有三米远的时候,突然小跑起来,最后直接扑到男人怀中。
因为惯性,厉泽阳向后退了几步才稳住,他无奈看向她,刚要说话,就被倪初夏的红唇堵住。
一阵缠绵之后,倪初夏把头埋在他肩侧蹭了蹭,嗅到令她安心的气味,才从他身上下来,然后默不作声地走进开门进别墅。
厉泽阳眼底净是无奈,点火不灭,她是做的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院子外,裴炎从车上下来,拦住了夏岚的去处。
“你想做什么?”夏岚抬起下巴,目光不善。
裴炎脸色不好,开口说:“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
刚刚她朝夫人动手,头儿因为视觉误差没有看到,但是他却看得一清二楚。他不指望夏岚、秦飒他们能像他一样尊重夫人,但至少不要去伤害她。
“让开。”夏岚朝着自己的车走去,门却被裴炎顶住。
裴炎冷下声音来,警告说道:“夏岚,你刚刚对夫人做的,就足以令头儿把你逐出去。”
话落,他让开了身子,走向自己车上,上车后他给厉泽阳了短信。
虽然夏岚并没有做出实质性的伤害行为,但她既然敢做,就难保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看来危险从来都不只是来源于敌人。
厉泽阳收到短信的时候,脸色沉下来。
他合上门,抬脚走向沙。倪初夏正躺在沙上玩着手机,似乎并不打算说话。
“表现还满意吗?”厉泽阳顺势在她身边坐下来,手掌自然而然地落在她的肩上。
倪初夏掀开眼皮,哼了哼说道:“马马虎虎吧,谁知道你是不是看我在听才这么说的?”
男人的手掌捏住她的肩膀,像是在按摩,低声说:“我说的真假与否,你心里很清楚,不然也不会迫不及待吻我。”
“……”
厉泽阳问:“没有要对我说的?”
“没有啊。”倪初夏有些莫名地看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把手机丢到一边,出声问:“刚刚夏岚说你推迟了去西部,是不是因为我?”
厉泽阳听她问及这个,有些无奈地点头,那时候倪明昱刚出事,他怎么能抛下她那么离开。
“会不会受到惩罚?”倪初夏坐起来,与他对视,“你还是尽快走吧,我已经没事,真的。”
虽然她享受有他在的日子,可如果这种享受、开心是建立在让他受罚的基础之上,她宁愿不要。
他们都是成年人,各自都有工作,分别十天半个月其实并没有什么,只是她有时候就爱矫情,学那些文艺女青年,悲秋悯怀。
“这就是要对我说的。”厉泽阳让她背对着自己,大手有规律地替她按着肩膀,“手臂好些了吗?”
倪初夏怔愣了一下,是没有想到他会注意到夏岚的小动作,更没想过他会贴心地替她按摩。
这一刻,突然觉得很感动。
她家老男人虽然不说情话,但行动力却是很强,印证了那句话,爱是做出来的。
厉泽阳自然不清楚她在想什么,继续按着她的肩膀、手臂,手下的力度不轻不重,确保她舒服。
倪初夏按住他的手,转身靠在他怀中,伸手搂抱住他的腰,“你现在对我好,以后要是我变老、变丑,你就不对我好了怎么办?”
“这不是你该担心的。”厉泽阳宠溺地轻拍她的头,他比她要大那么多,变老、变丑也应该是他才是。
“哦。”倪初夏在他怀里蹭了蹭,心里美滋滋的。
倏尔,她仰起头,眼睛变得晶亮,弯下好看的弧度,小声出邀请,“老公,要不要和你娇俏漂亮的老婆去滚床单?”
厉泽阳眼眸顿时转深,真的是随时随地、无时无刻不在撩人、点火。
倪初夏见他没说话,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胸口,“你不想吗?那就算……啊!”
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被抱起来,吓得惊叫起来。等反应过来,已经被抱着走上楼。
“假装正经,你是不是就等我提了?想很久了吧!”倪初夏大大方方地环住他的肩膀,美眸浅眯起来,打量着他。
厉泽阳低头看着她,深情眷恋,而后温柔缱绻开口,“没你想得久。”
这几天,因为倪明昱的事情,她是公司、医院两头跑,他虽然口中没说,但却是把她的忙碌疲惫看在眼里,每天相处的时候,就哄着她睡觉,哪怕眯上一刻钟也好,自然不会往这方面想。
倪初夏攀着他的肩膀,凑到他跟前,吐气如兰:“我的确想很久了,谁让你这么秀色可餐。”
她早已褪去了少女的那份青涩,虽没有达到风情万种,却足以让男人悸动难耐,加上那双手勾人心魄的眼睛,厉泽阳深感他是娶了妖精回来。
……
临近中午,厉氏各部门涌去员工餐厅,设计部也不例外。
许娇拿着包起来,出声问:“要去吃饭吗?”
“你和他们去吧,我再看看今天会议记录。”岑曼曼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手都在抖。
近段时间,她觉,自己说谎的能力无形中增强了,甚至都不再结巴。
许娇没看出她的异样,点头和其他同事离开。
等设计部的人走的差不多,她才松了一口气。
“不去吃饭?”
冷不丁听到宋清的声音,把她下了一跳,转念想到他好像和厉泽川很熟,并不是单单是上下级的关系,也就放下心。
她将头别在耳后,不好意思地说:“我、我约了人一起。”
宋清了然,点头回:“约会愉快。”
岑曼曼:“……”
约莫五分钟,厉泽川的电话来了。
接通后,就听他说:“来我办公室。”
心中祈祷不要碰到人,忐忑地到达顶层。
艾琳看到她的时候,明显愣住,她疑惑地问:“来着是有什么事吗?”
因为那次送文件去舒城的事情,所以她对这小姑娘很有好感,所以对她私自来到顶层,也没有过分的苛责。
岑曼曼眨着眼睛,站在那里有些无措,总不能直接说她是来找老板的吧?
就在这时,张钊从总助办公室走出来,手里还捧着茶杯,在看到岑曼曼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迎上去打招呼,“岑小姐,昨晚老板准备的,有没有觉得很惊喜?”
那片地区,在厉氏涉足房地产开的时候,老板就把它买下来,近几年找了国内著名的建筑师建造别墅,内部的结构和装潢是请国际影响力颇深的设计师设计。
就光这些,那栋别墅的价值就不是一般人能住得起,所以在厉泽川提出要送礼物给她的时候,他才会想到这栋别墅。
至于那些灯光啊,缠绕的工作都是宋清干的,也只有他那样的文艺男才会做出这样肉麻的事情,这么大手笔把房子都送出去了,还怕她不动心吗?
岑曼曼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艾琳毕竟是秘书室的领头人,听张钊这么说,多少也就清楚,低声问:“你是来找老板的吧,他就在里面,快去吧。”
岑曼曼不自在地点头,转身就看到厉泽川,他正站在不远处,眼中含笑地看着她。
“过来。”厉泽川招手,在她走进的时候,先是揉了揉她的头,然后牵着她走进办公室。
张钊耸了耸肩,抬步走进茶水间,艾琳紧随其后。
“所以说公司的传言都是真的?”
“半真半假吧。”张钊喝了一口茶水,总结道:“一切说岑小姐勾引老板的传言都是假的,是老板先勾搭她的,小姑娘单纯的很。”
艾琳:“……”
她实在无法想象老板勾搭小姑娘是什么样子。
岑曼曼走进办公室,开始细细地观察起来。
简洁大方的黑色系,真皮沙摆放在中间,靠墙边打造了书柜,上面摆满了书籍,可能是装饰作用,书几乎都是新的。
往里走,还有一扇门,厉泽川拉着她进去,是他的办公区。
“中午的时间比较紧,先随便吃点,等晚上下班再带你去吃好的。”厉泽川说着,把桌上的饭盒依次打开,从休息室端了椅子出来,让她坐下。
岑曼曼看着菜色丰富的外卖,突然觉得自己做的那些都上不了台面,想着他能吃得惯吗?
厉泽川问:“怎么了?”
岑曼曼摇头,拿起筷子开始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