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问及这个问题,倪初夏只是摇了摇头。
之后,才开口道:“我应该不会离开的,不仅是因为现在怀着孕,最重要的是有了自己的追求。”
厉泽阳的身份摆在那里,两人之间有段时间的分离是必然。
她不想在他有假期的时候,自己还要忙于其他的事情。
更何况,之前创业的想法已经慢慢进入正轨,她所爱的人,以及所追求的都在珠城,何必要出去呢?
回答完,倪初夏将这个问题抛给岑曼曼。
她沉默了一会儿,回答:“我可能会去试一试。”
倪初夏调侃:“留大哥一个人在国内,你舍得?”
虽说很少见她明面上秀恩爱,或者表现出对厉泽川的依赖,但每每见两人在一起时,注意到她的目光追随,多少能明白她内心的想法。
岑曼曼眼中微愣,垂头说:“说实话,是舍不得的,甚至连对他提这件事都很艰难呢。”
有好多次,她都想拨打厉泽川的电话,告诉他自己的决定,但听着他温柔的声音,到嘴边的话就咽下了。
倪初夏轻拍她的肩膀,低声说:“慢慢来,还有半年多的时间可以考虑的。”
没等她在说话,她捧着杯子走到落地窗旁。
夏日的夜晚,除却草丛中蚊虫的窸窣声,是一片静谧。
她与厉泽阳就相识于这样的夏季,那会儿的Y国高温多雨。
在遇到他之前,从未想过未来的另一半会是什么样,可能就是门当户对,凑合着一起过一辈子。
甚至觉得,如果韩立江没有劈腿,或许她会考虑的。
既定的如果太多,却都及不上一个意外。
至今,她还记得那一晚。
海上的夜很黑、很黑,没有一丝亮光,天空还落着雨。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死在那儿的时候,他出现了。
倨傲挺拔的身姿,笔挺地站在那里,对着影刹说出是死、是降的话,让她活了下来。
那时候是吓傻了,到没有这么多感悟,如今回想,却颇为感动。
我的意中人,他会是一位盖世英雄——
这句话,贴切地形容那时候的厉泽阳,他的确是位盖世英雄,救了她,捍卫正义。
“初夏?”
岑曼曼轻声唤着,将她纷飞的思绪拉回。
“我上楼休息,你别熬太晚。”
话落,她走向楼梯。
岑曼曼看着她削瘦的肩膀,有些出神。
她想,初夏一定很想念厉泽阳,尽管她从未在人前提及,但还是能隐约感觉得到。
有时候会想,如果自己是她,会是什么样?
答案并不确定,但唯一能肯定的是,自己没有她坚强,一定做不到她这般。
透过初夏与厉泽阳的分离,她觉得如果出国读书,也不是太艰难的事情。
毕竟现在交通很达,也有视频通话。
可这几点,对于他们俩来说,都挺难实现。
回到主卧,已经快十一点半。
倪初夏将空调温度调高,顺势躺在床上。
想着此时,厉泽阳是否睡了?
如果睡了,他应该是以最标准的姿势躺着,如果没有,那他又在做些什么?
就这么乱想着,逐渐入眠。
……
沿海军营重地,号声突然拉响。
在夜幕中,显得很突兀。
所有已经就寝的士兵,放射性从床上弹起来,将被子和用品打包,冲出去。
此时,裴炎已经穿戴整齐,站在训练营地。
他看着稀稀拉拉到的人,吹响口哨,呵斥道:“瞧瞧你们懒散的样子,这要真的打战,敌人的炮火都轰到家门口了,你们还没醒呢!”
“报、告——”
“说。”
张宇站直身躯,大声喊:“步兵连准备就绪。”
“看看,同样是连长,张连长怎么就比你们快?”
裴炎吹响口号,转身走到台阶上,“全体都有,立正、稍息……”
张宇的步兵连被表扬之后,各连也开始打起精神,极力配合裴炎的指令,完成度高达百分之九十八。
厉泽阳站在夜幕中,时刻注意训练情况。
在他的身后,跟着不少军官,军衔等级都不低,能看出是他的部下。
“长,裴少校在军演前夕这样拉练,会不会不合理?”说话的人,肩章是两杠一星,与裴炎一样是少校。
厉泽阳偏头看了他一眼,问:“那你认为怎么样才合理?”
那人有些担忧地说:“我是怕他们到后期跟不上。”
其中有人附和:“长,我听说别的军营现在都是进行常规的训练,我们的训练量的确有点大了。”
厉泽阳冷哼,眸中带着一抹凛冽,面若冰霜开口:“情报做的不错,连其他军营的训练量都打听清楚了?”
“……”
道听途说的谎言被戳破,那人低下头,不再说话。
厉泽阳向前走了两步,嗓音冷漠道:“我的部下,必须绝对服从,看不惯,可以立刻滚蛋!”
身后的人面面相觑,最后都一一闭上了嘴。
“刘玉峰,出列。”
被点到名的人条件反射出来,大声喊道:“报告长,刘玉峰出列。”
他,正是与裴炎军衔相当的人。
“带上你的兵,按照裴炎的方式训练。”
“林子健,出列。”
“……”
下达命令之后,伸手的部下已经全部赶去训练场。
夜晚,微风阵阵。
不时传来士兵训练的声音,紧凑有力。
就在这个时候,通讯兵从通讯室赶来:“报告长,军区司令员来电。”
厉泽阳随他去通讯室,接到了电话。
“珠城军区厉泽阳。”自报家门。
“臭小子,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吗?”
那端,厉建国没好气开口。
“司令,有什么事吩咐?”厉泽阳依旧是公事公办的口吻。
这下,可把厉建国气急:“臭小子,大晚上练什么兵,你当那些士兵和你一样都是铁人啊?”
厉泽阳语气冷下来,问道:“爷爷,你在我身边安排谁了?”
“……没有啊,我睡不着才给你打电话,是刚刚那个通讯兵说你在练兵的。”厉建国心虚地解释。
厉泽阳默然,没说话。
最后,还是厉建国打破这一沉默,“行了,爷爷不是关心你嘛。”
“刘玉峰是你的人?”虽然是问话,但语气极为坚定。
“嘿,什么你的人、我的人,那可都是咱们军区的人!”
厉建国拉下面子,继续说:“就刚才上头给我来电话,说七大军区,有两个区大晚上还拉练士兵,我一猜就知道你在里面。”
厉泽阳意味不明‘嗯’了声,显然并不想和他有过多交谈。
“你想知道另外一个是哪个区吗?”厉建国神神秘秘地说。
“不想。”
“湖城军区,就于诚那儿子带的区。”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从未有默契。
“还有什么事吗?”厉泽阳兴致缺缺。
对于于向阳会这么做,他一点都不意外。
相识这么多年,即使因为一些事情不再有交集,但人的很多习惯是很难改变的。
“你这小子怎么这么无趣呢?”
厉建国无奈叹气,怎么就摊上这么个木头孙子?!
厉泽阳反靠在桌旁,说道:“爷爷,你是被奶奶赶出房间,才无聊到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孙子的吧?”
“咳咳……凡是把握好度,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
听到电话中的忙音,厉泽阳无奈摇头。
望着桌上的电话,若有所思。
这里的通讯,只能连接到各大军区,打不出外线。
就是想给她打电话,也是有心无力。
转而察觉已经是凌晨,她也早该睡了。
翌日清晨,起床号照例响起。
厉泽阳洗漱过后,穿戴整齐,坐上车出了军营。
前半个月是给士兵适应环境,今天各大军区长开完会,军演就算正式开始。
来到总部,太阳才刚刚升起。
“少爷、少爷……”
刘玉峰适时打断他,“裴少校,在这种场合还是称呼长比较好。”
裴炎咽下口水,面露惊讶地喊道:“长,我刚刚看见……”
“厉少将,咱们有多久没见了。”
刚要说出的话,就又被人打断。
裴炎站在厉泽阳身后,急得额头都有些冒汗。
就是越急,和厉泽阳寒暄的人越不离开,一路和他攀谈,进了开会的礼堂。
珠城军区的位置一向很靠前,厉泽阳与那人稍稍点头,摘下帽子走向前面。
落座之后,才询问身旁的裴炎,“刚才那么急,有什么事?”
“少爷,我看到夫人的大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