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有人拉着郭文亮问怎么回事,郭文亮没有功夫瞎扯,说了一句不清楚,自己看,就急急忙忙的走了,他要回家与老爹商议去了。
大家议论一阵,没有个结果,一起去找韦宝。
韦宝早就等着大家来了。
“韦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往年京查大计,不是吏部和咱们都察院搞吗?要考选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官员,那也应该是吏部和内阁亲自考选才是啊,现在怎么变成咱们自己考选?”有官员问道。
韦宝答道:“你们没有看公报啊?不是都已经写的很清楚了吗?落款是内阁中书、都察院经历司、大理寺左寺,这三样都是我在管,自然是我一个人考选!有什么问题吗?”
大家瀑布汗,谁都不服气,可真的没有人敢直接顶撞韦宝。
最不服气的是韦宝只是一个五品官,如何代表都察院和大理寺?还有,你在内阁只是一个内阁中书舍人掌制,说穿了,就只能管几个中书舍人,你凭什么代表内阁啊?你当自己是首辅大人啊?
“韦大人,考选什么内容啊?我们都没有准备,而且,要有考号吧?位置随便坐吗?”有官员问道。
“考什么内容?没有内容,自己想写什么写什么,把自己上任后做过什么事情,做的怎么样,有哪些心得写清楚,还有,对衙门甚至对朝廷有什么谏言,都可以写,总之,你要让人看见你是胜任现在的差事的,并且想做好。”韦宝道。
韦宝的话,有些道理,不过也很新鲜,大家还真没有试过这般‘毛遂自荐’的。
听韦宝的意思,这场考选,就是一次毛遂自荐的嘛。
可是大家都是朝廷任命的官员,还要毛遂自荐什么?
人家张居正当初是以事考选,问一件事情的完成情况,你这比张居正还狠啊!你要问人家从上任至今都做过什么?做的怎么样?
“韦大人,到底是什么标准啊?我们都听不明白。”有官员问道。
韦宝不悦道:“是大家听不明白,还是你听不明白?听不明白就别考!”
那人吓得赶紧将头缩起来,不敢多说。
“考的时候,写的越多,越详细越好,还有,注明日期!你们自己也趁着这个机会梳理一下,看看自己都为朝廷,为衙门做过什么事情!看看自己对不对得起自己每个月所拿的俸禄!”韦宝淡然道:“好了,都散了吧!再过一个多时辰就是正午。”
“韦大人,还有好些官员不知道呢,或是病了没来,或者是出外公差。”有官员道。
“有公差的,都是做事的人,直接算科试成绩优秀!病了的,你们互相通知一下,若还是不能来,就只能打回吏部,养好了病,以后再重新安排差事!”韦宝道:“此次考选是实验性质的,大家也不必太紧张,以后机会还有很多。有在做事的人,朝廷都能看见。”
韦宝说的轻松,但越是这样,所有人愈发紧张了,以后再重新安排差事?差事都没了,还安排个鬼啊?重新补差事,又得找多少人?通多少门路啊?而且,僧多粥少,哪里有那么多合适的差事补选?
至于有公差的官员,考选科试直接去优秀的成绩,韦宝是觉得有事情做的人,不管是阉党,还是东林党,至少都是骨干,总要有人领着做事嘛。
不单单是今天有公差的人,韦宝手头还有足够的资料,过去的几年当中,都察院和大理寺哪些人是做事的人,哪些人是玩的人,他都清清楚楚。
做事的人,其实连一成都不到,屈指可数的几个人罢了。
韦宝的耐心很好,打发走了一批一批来问的官员,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官员们都知道了正午初刻要举行考选科试的事情了。
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一帮高官也都来找韦宝,都察院的栾汝平左都御史正二品、左都御史邹元标、荣克勤荣正语右都御史正二品、王德完左佥都御史正四品、杨维垣右佥都御史正四品、大理寺卿周应秋等等人。
他们都是清一色的阉党高官,东林党的高官,已经被韦宝赶出衙门了。
“韦大人,谁给你的权力?你要考选五品官还说的过去,凭什么我们也得参加考选?我们以后做什么差事,还要你韦大人来委派不成?你当你自己是谁啊?内阁首辅也没有这么大的权力!”栾汝平首当其冲的气愤道。
“韦宝!我就不参加考选科试,我看看你怎么办?在大理寺,向来是我安排事情给人做,还没有碰过给我安排事情的,你是大理寺卿,还是我是大理寺卿?”周应秋也怒不可遏。
一帮阉党高官更是七嘴八舌的,一个个恨不得手撕了韦宝,把韦宝做成手撕德州扒鸡。
韦宝等一帮阉党高官吵闹到了一个节点,声量不是那么高了,才微微一笑道:“大人们啊,不要心急,急什么呢?我自然没有权限对你们进行考选,但样子不是要做出来吗?你们想啊,你们参加了考选科试,而那些东林党高官若是没来,他们就是理亏,是不是?还有,你们都参加了,底下人就更加没有话说。所以啊,你们不仅要参加,还要认真对待。”
韦宝的话有点道理,但一帮阉党高官依然很生气,他们最年轻的都五十开外了,还有两个甚至与首辅顾秉谦是同年进士,都是六十开外的人了,一大把年纪的人,还要被你一个15岁的少年考选?
“韦大人,你要做个形式,不必我们都参加吧?就对外面的人说我们考了不就是了吗?”左都御史邹元标道。
“邹大人啊,谁都不是傻瓜,考过于没有考过,这是两码事,不是说说就可以的。反正我话已经说过了,希望诸位大人能理解,能配合吧。你们若是实在不愿意参加考选科试,我也没有办法。还是那句话,委屈诸位大人了,大家都是这么好的朋友,只要你们考,就一定有好处的,不考的话,我就没有办法了。”韦宝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一帮阉党高官都是人精,绝不会因为韦宝几句冠冕堂皇的话就消气,仍然围着韦宝说个不停。
这一上午,都察院和大理寺都闹翻了天。
反正不管谁来找,不管说一些什么话,韦宝都始终保持耐心,微笑面对。
到了正午,韦宝才真的知道了都察院和大理寺有多少人,居然来了上千官员!
有一大半人平时是不来衙门点卯,坐在家里吃俸禄的人。
还有的是人早就死了,家里人被逼的没办法,这时候才过来说出实情的。
再不说实情不行了啊,不说的话,肯定被韦宝打回吏部去了,现在说出来,看看是不是还能弄个世袭差事。
这些人大部分是像郭文亮那种情况,没有什么功名的人,想进都察院或者大理寺世袭补上差事很难,他们当中甚至好些人连秀才的功名都没有,最好的选择就是假装父亲没有死,每个月照样去领薪俸。
“韦大人,我爹去年刚刚过世,这段时间家里面一直有事,所以今天才报上来。”一个人讨好的低声下气道:“您看我是不是能接替我爹,在大理寺谋个差事?随便给个录事做做也可以。”
“随便给个录事做做也可以?你爹死了一年多,你们还每个月上户部领薪俸?白吃了朝廷多少俸禄?”韦宝冷淡道:“这些事情我先不问,免得你们觉得我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但是我要告诉你们,白吃了朝廷的俸禄,我很不高兴!咱们如果不将朝廷当成咱们自己的朝廷,何以为人臣?”
韦宝的话说的冠冕堂皇,众人大气都不敢出,不住点头。
韦宝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一切都站在理据上,其实谁都拿他没办法。
这个世上谁是干净的?更别说这些当官的,一个比一个脏,要是认认真真找毛病,再清廉的清流,就算是杨涟那等人,都能找出一堆毛病来!
“韦大人,我爹在大理寺做了一辈子,您不能不给我机会啊。”那人直接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