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打了个响指。
啪。
清脆声响,一道道无形音弧骤然晕出,挟带着某种玄妙难言的真意,潮水般扩散向四周。
音速极快,只是一瞬,便袭遍整个空间。所有人耳膜一震,心脏随之猛然一颤。
啪。
这次,韩湘子没再打响指,但是,人群心间诡异地再次响起一声。
像是在呼应,在共鸣。
啪啪啪!
此时,卓尔心里更是无数声音响起,心律彻底紊乱,狂跳不止。
韩湘子那一声响指,彻底扰乱了他的心境,在他脑海里幻化出无数异象,或诱惑,或痛苦,让人沦陷其中,难以自拔。
而外界的杏坛,却平静如初,不再有先前战斗时的幻象。所有的凶险,都已尽数涌到卓尔心里。
攻心如魔。
这才是韩湘子最可怕的杀招。
……
……
雪庐里。
一位青衣老人负手而立,淡然看着轮椅上的中年人。
中年人披着白裘,腿上覆着绒毯,手里则捧着一只小暖炉。
这双翻过无数书页、也斩过无数头颅的手,此刻抑制不住地颤抖。
“无法行礼,请师尊恕罪。”
他的话音也在颤抖,面色虔诚,透着骨子里的谦恭。
青衣老人古井无波,目光停在他的脸上,“在我面前,就别装诚惶诚恐了。你不是很想见我吗?有什么话直说。”
须臾之前,赵千秋隔空传音,名为督导东西切磋,实际是在试探自己的师尊。
当日那一战后,儒圣负伤,仓皇逃进西陵书院,却并没来见他这个院长,而是躲进脉泉里疗伤。
这一躲,就是半个月。师徒二人,明明都知道对方的存在,同在屋檐下,却始终未见面。
对赵千秋而言,是摸不透虚实,不清楚夫子为何突然现身,又为何避而不见,因而疑神疑鬼,不敢轻举妄动。
对董仲舒来说,则是在受伤虚弱时,绝不敢相信任何人,哪怕是自己的亲传弟子。只有实力恢复,他才有底气以师尊的姿态现身。
“师尊,您的伤好些了么?我这雪庐,很适合疗伤,还有很多……”
赵千秋微笑说着,言语里透着关切之意,眼神却不敢直视董仲舒。
“无碍,”董仲舒摆手,打断了他的唠叨,淡淡说道:“你其实很想问,我为何会来西陵,对吧?”
赵千秋笑容微凝,然后迅速恢复自然,答道:“是啊!多年未见师尊一面,我不能尽弟子……”
董仲舒面无波澜,对座下第四弟子的面目和心性了如指掌,再次打断了他的伪装。
“你没猜错,我就是来问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