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知晓亲人去世的痛苦的,当初娘亲随爹爹而去时,她便如今日的瑶华长公主一般无助。
便是在前世她有了自己的孩儿,她仍是想着回到从前,给那个跪在灵柩前的自己一个大拥抱,告诉她不必害怕。
瑶华长公主鼻子一酸,眼泪便落了下来。她本想忍着的,只母后竟是一声不吭地走了,她方才从宫宴上回来,便听得殿中传来了单嬷嬷的哭声,她甚至来不及将衣裳换下。
“当年本宫亲眼看着父皇没了,如今又亲眼看着母后离开。”她带着哭腔说道,“现下本宫当真是什么都没有了……”
嫁给了驸马,她没了自己的爱人。
先皇逝世,她没了最大的倚仗,不过一夕之间,便从最是尊贵的长公主,变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皇室之后。
如今太后没了,她方是恍然觉,自己竟是孑然一身了。
“来人啊,带长公主下去换衣裳。”司湛沉着一张脸,吩咐了殿中的宫人,“将殿中不适合出现的东西都撤下去。”
宫人扶着瑶华长公主下去之后,屠凤栖方是站起身来,站到司湛的身侧,伸出手紧紧地握着他的左手。
司湛低下头来,她咬了咬下唇,“我会一直陪着战王舅舅的。”
自成亲后,她便不曾再叫他“战王舅舅”了,今日这般,竟叫司湛觉得心中的悲伤少了些许。
他看着那个红着双眸,却死死地咬着下唇,不愿丢下自己一人的小姑娘,一股暖流从胸口慢慢蔓延到四肢。他捏了捏她的鼻尖,毫不犹豫地握紧了她的手,“我没那么脆弱。”
太后的后事自有人操持,他们最应当担忧的不是旁人,而是太后已去,昭德帝会如何处置他们。
司湛不便在殿中久留,待到瑶华长公主恢复冷静,他便带着屠凤栖走了出去。
昭德帝仍站在方才的位置,只神色间的悲伤,却是全没了踪影。他背对着月光,威严的目光在司湛身上扫来扫去,似乎如此便能看出,司湛在殿中做了什么一般。
他盯着司湛看了半晌,司湛神色如常,甚至连一丝悲伤都无,直至殿中渐渐传出了瑶华长公主的哭声,昭德帝方是抿了抿嘴唇,淡声道:“战王与王妃到后头去吧!”
屠凤栖心头突突直跳,她直觉昭德帝之所以会盯着司湛看,大抵正是因着那个荷包。
太后的丧事不可谓不隆重,只最是叫人咂舌的,却是昭德帝待司湛的态度。太后还未丧,昭德帝便下旨受封战王,封地正在凉州。
凉州地处边界,却远不如旁的边城那般繁荣。相反,与凉州交界的,正是最是刁蛮无礼的郦国人。
郦国人最是难缠,更是因着与凉州之间隔了一座毒气环绕的千骊山,郦国人屡次三番地骚扰凉州百姓。现下镇守在凉州的,正是贤妃娘娘的兄长。那人在凉州待了好些年,人传便是说他是凉州的土皇帝亦是不为过。
将凉州封给战王,无疑在朝堂上明示,昭德帝是有多不喜欢战王。
偏生昭德帝爱面子,朝堂之上更是假惺惺道:“战王在边关待得习惯了,正巧凉州与郦国交界,想必依着战王的能耐,应是能替朕好好保护凉州的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