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提过么,什么时候的事?
金乡侯夫人诧异的看了秦氏一眼,秦氏讪讪的低下头。二弟妹,你太坏了,平时不言不语什么也不争不抢的,到了要紧时候,你却冷不丁儿的了威!我,我哪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再说了,孙晶这庶女也不是养在你跟前的,她是老夫人养大的啊-----秦氏算准了会宁侯夫人不会做声,却算漏了林幼兰,不由的心中叫苦不迭。
林幼兰温和却又执着的看着金乡侯夫人,金乡侯夫人忍着气,把金钗收了回去。金乡侯夫人受阻,靖海侯夫人也觉着没面子,两位贵客都是憋了一口气,面色铁青。
林幼兰以为她们会冷笑一声,拂袖而去呢,谁知并没有。她们很生气,但是,她们坐着不走。
会宁侯夫人本是为了孙晶才办过这赏花宴的,谁知阿玖不给情面,让她的打算落了空。秦氏呢,不孝顺,自作主张,招来金乡侯夫人这个麻烦。林幼兰更是不像话,金乡侯夫人再不好,是皇后的嫡亲大嫂,你能这么下她的面子?真不懂事!
会宁侯夫人很想脾气,可是当着众多亲戚的面,却不好胡乱使性子。她板着脸坐了会儿,实在不甘心就这么坐着,便倚老卖老的要离席,“请恕我年纪大了,骨头疼,竟是不能奉陪。”
尊老敬老是传统,年老之人享有各色专利,来做客的亲戚们都没觉着有什么。身份尊贵、不容怠慢的金乡侯夫人和靖海侯夫人根本不是冲着她来的,并没把她放在心上,她在或不在,并不理会。
会宁侯夫人正要起身,却见厅外一阵骚动,丫头、婆子乱跑-----她坐在正中间的位置,大花厅外有什么大变动,一目了然。会宁侯夫人未免诧异,好好的,府里请着客呢,乱什么?这事不可小看,定要命大儿媳妇查明了,清白处治。这些个下人,没了规矩管束可不成。
有侍女匆匆进来禀报,“卫王殿下到了。殿下知道这边都是女眷,不好过来打扰,世子爷陪着在花房看花。”
会宁侯夫人这才明白方才那阵骚乱是为什么。
秦氏有些慌张,“卫王殿下怎地会来?”情况来的突然,她有些头昏,不明所以。金乡侯夫人和靖海侯夫人却是微微笑了,仿佛早料到了一样。
曹徽音柔声说道:“卫王殿下来了,老夫人和秦夫人定是要迎接殿下大驾的。我等是尚未出阁的少女,理应回避。”
她这话一说出来,简直是人人点头,“曹大小姐言之有理。”卫王殿下已是十六七岁的年纪,没有和少女们随意相见的道理。曹大小姐要回避,很对。
秦氏便张罗着要请姑娘们到园子中游玩,赏花也好,划船也行,或是饮酒做诗也好。不只姑娘们,有些才出嫁不久的年轻少妇,也自觉的站起身,跟着回避。
曹徽音邀请阿玖一起,“阿玖,咱们看看花去。”她声音很温柔,态度也极之和悦,阿玖看了却是心生寒意。阿玖摇摇头,“你去吧,我留下。”曹徽音大为诧异,“殿下要来,你竟不要回避?你……你这般急着要见殿下么?”
曹徽音声音忽的大了,引来不少人的注意。
阿玖粲然一笑,“我回避什么?卫王殿下,是我的师哥。”
曹徽音没想到她会这么坦白,气愤看着她,恨不得伸手把她拖走。
“表哥表妹也好,师哥师妹也好,大了就要避嫌的。”曹徽音忍着气,柔声劝道。
她一脸无辜、一脸纯真的看着阿玖,仿佛阿玖若是不跟她走,便是犯下了大错似的。
“这有什么。”林幼辉笑着说道:“有会宁侯夫人,有秦夫人,有我这亲娘,还有这许多有头有脸人家的夫人太太们在,师兄妹大庭广众之下见个面,是极光明正大的事。”
你用得上这样么?又不是私会,是公开见面,能有什么?听听你这暧昧的语气,真是令人作呕。
林幼辉招手把阿玖叫过来,笑咪咪说道:“乖女儿,莫离开娘。娘一会儿见不到你,便心中慌。”阿玖嘻嘻笑,“好呀,我不走,陪着您。”
曹徽音忿忿的站了会儿,蓦然转头,跟着少女们走了。金乡侯夫人冷眼看着林幼辉和阿玖,目光流转不定,靖海侯夫人耐性差些,索性对林幼辉和阿玖怒目而视,阿玖笑盈盈看了回去,还调皮的冲她眨了眨眼睛。
差点儿没把靖海侯夫人气死。
等到卫王来了,靖海侯夫人更生气。卫王风姿秀美,待人却谦和,对大花厅中认识或不认识的夫人太太都随和的很,并没对金乡侯夫人这舅母,和自己这拐了弯的舅母多亲热。倒是对着林幼辉一口一个师母,很是殷勤。
靖海侯夫人肺都快气炸了,金乡侯夫人也是心中不快。
大花厅中人多,便有些热,卫王伸手打开折扇,在林幼辉身畔慢慢摇着,“师母,这厅中好似有些热,我替您扇扇。”林幼辉似笑非笑看着他,“殿下也太过尊师重道了。外子不过在殿下幼时给您讲过几天书罢了,殿下这样,我可不敢当。”
卫王大摇其头,“敢当,敢当。师母,我打小便跟着老师读书,受益匪浅,受恩深重。”
林幼辉微笑。好,你就胡扯吧,我看你能扯到哪儿去。